016.
黃昏最後的一道光亮被黑夜飲盡,鎏輝卻絲毫倦意都沒有。
月光一地,他熄滅了房間裏的燈,踱到窗前。
白芽以貴客之禮相待,供給一應俱全。可鎏輝心中有刺,精神一直恍惚難定。
晚上的庭院別有一番風味,鎏輝無酒小酌,卻也酒不醉人人自醉。
想起那小鬼在自己家裏度過的第一個夜晚,自己黑著一張臉把他趕到客廳,連客房也不願意給他收拾,心裏隻盤算著第二天要怎麼把他丟回給嗣格。
那小鬼也倔,蜷著瘦弱的身軀窩在沙發邊上,自己四點多打完遊戲出去倒水喝,看見他兩手緊抱雙臂冷得直哆嗦。
然後,是第二天晚上,這小鬼把摘回來的花枝養在自己隨便扔給他的酒瓶裏,當寶貝似的,趴在茶幾邊上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自己那日心有愧疚,隨手給他披上一件外套,翌日,那外套便被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沙發上。
今夜,是第三夜了。他獨自在家,會自覺找件衣服披上麼?還是,沒自己的首肯,便也傻傻地,冷得臉色發白也不吭一聲。
唉,想想,自己都對他做了些什麼啊?!這小子雖不討喜,可幾日來,不管自己怎麼過分,他也從未想過要離開自己……吧。
是第一次吧,被如此平等,並且情真意切地對待。
從前一直覺得,喜歡自己的人不明白自己,明白自己的人受不了自己。
可有可無地活著,那種感覺,幹淨利落自由自在,卻也,寂寞不堪。
不畏懼死亡,隻因心無旁騖,無所牽掛。可如今,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想要活著出去。
嗯。還能,活著出去嗎?
藏身窗邊,全神貫注地警惕著,不動聲色朝這小閣樓走來的,兩隻豔藍色光狐,鎏輝隻覺全身神經緊繃,體內血液躁動。
應了那句老話,該來的,還是會來。
環視屋內,沒有可以用以對抗、甚至隻是抵抗的武器。赤手空拳,鎏輝知道,自己勝算幾乎為零。但,定不能坐以待斃。
短短數秒的思付間,光狐一躍而上,輕鬆地進了房間。
鎏輝握緊拳頭,退到床邊。
靠,用個不死身來對付老子,白芽,你也太TM看得起老子了。就衝這一點,老子說什麼,也陪你玩個盡興!
兩隻光狐咧嘴低吼了一聲,視線卻從鎏輝的身上移開了。
一隻原地趴下,麵朝窗戶。另一隻,則踱到房門邊上,照樣趴下不動。
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意,鎏輝頓時,也失了判斷。
“守著出入口?哼,你是怕我逃了還是怎樣?!”躲過一劫,此時的鎏輝,愈加覺得離開的必要性。
可,怎麼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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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思間,一陣烈風,突兀地從窗口撞入,打了鎏輝一個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時,但見光狐咆哮著,雙雙退到他的身邊,作隨時撲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