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祈揚剛掏出鑰匙,門就開了。
“聽到你回來的聲音了。”琴嫂開門,笑吟吟地說。
祈揚透過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黎楚瑜,整個人立刻傻掉了。
“祈揚,你今天很漂亮,剛剛約會回來嗎?”琴嫂邊接過她手中的包邊問她。
沙發上的黎楚瑜看上去有些疲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三個月的嗎?”
“哦,少爺說上海有更多的事要辦,就回來了。”
“那你們是不會再去了?”千萬不要說“是”啊,祈揚在心裏默念。
“這要看少爺啊,我哪裏能說什麼呢。”琴嫂從鞋櫃中拿出她的拖鞋,放到她腳下。
她的少爺此刻坐在沙發上,微微閉著眼睛,一會兒後聲音疲憊地說:“琴嫂,給我放洗澡水。”
琴嫂往樓上走去,祈揚也剛想上樓,就聽到黎楚瑜在沙發中冷冷地說:“這就是你所謂的‘收拾’嗎?”他抬起頭,目光散漫地看著她,並指了指桌上的早餐盤和牛奶杯,又指了指沙發上的外套和雜誌,隨後是垃圾桶裏的方便麵袋子等等。
“我很慶幸,我隻走了幾個星期,如果真的是三個月,估計我就不是租房,而要賣房了。”他的話說的很淡,但卻讓祈揚臉上或白或青。
“嗬嗬。”祈揚幹笑著,“我會收拾好的,你放心吧。”其實她真很用心了,盡量不多製造垃圾和雜物,隻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現在回來了,她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你回來了,那我現在就要離開了嗎?”
“你找到住處了?”
“沒有。”她老實回答。
“那搬出去你要住哪裏?”
“所以你還是會讓我住的對吧。”她舒了一口氣,還好,不算是個壞心腸的人。
黎楚瑜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躺在浴缸裏,水溫正好。疲憊的兩個星期,深圳的簽約像打仗一般,讓他心力俱悴,終於談成了,本以為是個持久戰,沒想到兩個星期還是攻克了。派最得力的助手留守深圳,應該沒什麼問題了,雖然深圳四季如春,但不知為何,還是想回來,大概習慣了上海氣候,以及忙碌的生活。
本意是一回來就想趕走那個“外人”,但是她進門是什麼樣子:白色高跟鞋,鑲花的短裙,深黃色大衣,俏皮,還有點可愛,都快三十的女人了怎麼還能這樣穿?沒有嫁人的女人永遠都有裝可愛特例嗎?她的新發型也可圈可點,才短短兩個星期沒見,她較之前改變的還真多,難道戀愛了?
無論如何都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將原來的想法打消掉,就先讓她安頓下來,等找到房子再搬出去吧,他將頭靠在浴缸上,不去想留她下來的原因。點燃浴缸邊上的蠟燭,在氤氳的霧氣中比閉上眼睛,好久沒有這麼愜意了。
下樓後他們一起吃了第一頓飯。
其實祈揚本是想出去吃的,隻是琴嫂熱情地說:“祈揚啊,我做了晚飯,一起吃吧。”
她嘴上說:“這怎麼好呢。”心裏想:和這個板著臉的家夥一起她還擔心自己沒有胃口呢。
他洗完澡居然都不穿衣服的,直接披一件浴袍就坐了下來,對琴嫂吐了兩個字,綠茶。
祈揚也坐了下來,眼睛卻管不住,哦,他的浴袍領口處敞開,露出了些肌肉,天天鍛煉能有這麼好的體魄嗎?頭發沒有完全幹,幾縷劉海遮在前額。白,是她對他的第三種感覺,真的很白,幹幹淨淨的,幹淨的眉眼,幹淨的氣質。
“你看夠了沒有?”他聲音冷冷地問。
“啊?”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動筷,一直盯著他看。
琴嫂也笑著說:“好多女孩子都圍著少爺轉呢,祈揚啊,你結婚沒有?”
“嗯……沒有。”這話很沒底氣,因為像她這種年紀的女人,誰會沒有結婚呢?
“沒關係的,女人嘛,要努力工作,不要給別人瞧不起。”
“琴嫂,給我盛一碗湯。”黎楚瑜可沒有興趣聽兩個女人談論結婚的事。
清晨,本想睡個回籠覺,但是隔壁有關門聲,神經一下繃緊,誰?哦,房東回來了。祈揚翻個身,坐了起來,這麼早就起床,不知道別人還要睡覺的嗎?她疲憊地爬下床來。她的法式鐵藝床,像童話中公主睡的,給她這種老女人睡還真是浪費了,這該是他女朋友睡的吧,祈揚想著,然後拍一拍後腦勺——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昏昏沉沉地下樓,才七點誒!但是又不好發作,這是他的房子,幾點起床是他的自由,她能說什麼?
他回來了,一身運動服,脖子上圍著白毛巾,臉色紅潤,該是晨跑了吧。不過這男人真的很漂亮,啊呀,祁揚的眼睛一下就睜大了。
Oh my god!他從她身邊走過時帶動空氣,讓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運動香水味,很清爽,也很怡人。
“客廳的鮮花是你的嗎?男人送的或是買的都無所謂,但是,拿回你房間去,要不就扔掉。”他回頭冷漠地對她說。
男人送的?這聽起來更像一句笑話,有誰會送脾氣暴躁的老女人鮮花?當然是買的,以前就有買花的習慣,整潔的家裏插上一束嬌美的鮮花不是很棒!她還將廚房餐桌上的紙藝花也換掉成了鮮花。
怎麼昨天他不說,現在反倒挑刺?祈揚沒有回頭,撇撇嘴角,然後聽到他上樓的聲音。
“祈揚,哪裏來的鮮花?”從後院進家門的琴嫂聽到少爺說的話於是問祈揚。
“我買的。”她走過去撥弄著馬蹄蓮的嫩蕊,有粘稠的汁液,像哭花了臉的女人的粉底。
“哦,可是少爺對花粉過敏,這個不能放在這裏的。”
“他……過敏?!”她瞪著眼睛不敢相信,難怪他一路皺著眉頭,她以為他對於她的東西極度厭惡呢。
原來如此。
來到公司。
“沒有睡好嗎?”她在休息室內打哈欠的時候有人在身後說,她一驚,嘴巴也閉上了。
“嗯,總經理。”
“我們可以是朋友,你不用每次都強調我的身份。”
“還是有距離好,你畢竟是上司。”她走出休息室。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周慕有些發怔,這是怎麼了?感覺很想見到她,周末在家也想到了這個作風強勢的女人,那次她揪著他的領口,惡狠狠地警告他,或許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溫柔婉約的女人吧,偶爾出現一個異類,給他新奇感,相信一段時間後他會適應。
第二天早上,祈揚再次被黎楚瑜吵醒了,她下樓後習慣地從冰箱中取出檸檬。
“在做什麼?”琴嫂問她。
“切檸檬,泡茶。”祈揚將切好的檸檬片放入檸檬黃的水果杯中。
“好漂亮的茶啊!”琴嫂讚歎,“不知道少爺喜不喜歡這種茶。”
“他一般喝什麼茶?”
“綠茶。降火氣,他的生意總讓他的脾氣暴躁。”琴嫂邊說邊將早晨買來的菜放到龍頭下衝洗。
“檸檬茶也有這種功效。”祈揚沒有說,其實她在工作上的火氣不比她的少爺少。
於是又切下兩片檸檬片,放進黎楚瑜的杯子,然後衝水,放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