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她四周環顧了一下,還是寂靜無人,想必那短暫的瞬間對方的速度太快也沒有察覺這裏還有旁人存在,而她也隱藏了氣息,縱身一躍,上了儀瀛宮外的圍牆,順著牆麵滑下,圍牆之下種了一些花草,此時深秋之際已然凋零殆盡,隻是腳踩上去還是會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平時或許沒什麼,但此時卻顯得格外刺耳。
海藍輕輕落腳,沿著牆根避開草木枯萎的枝葉,緩緩的接近儀瀛宮的內殿,隻是一路上卻還是感應不到那種奇怪的氣息。
“你來了?”正凝神戒備著四周的海藍猛然間聽到這話幾乎被驚得差點以為自己露了行蹤,定下神來才發覺原來是她藏身的拐角陰影之外的樹叢中有人說話,聽聲音是個不太年輕的女子。
“你怎麼樣?”這次換成一個低沉的男聲,但發音聽起來卻有些別扭,海藍皺了眉想了想,恍然發現她當年在胡人邊境那邊也聽過這樣的發音,應該就是那柔然使者中的人來到這裏。
海藍將身體隱蔽在月色能夠照耀到的地方之內,盡量靠近那片樹叢,此時的樹葉雖掉落得七七八八,但樹枝卻還是橫豎縱橫著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光線不好,使得海藍很難看清樹叢的另一邊究竟是誰,隻能屏氣細聽。
“這裏的日子數十年如一日,這不轉眼我就已經來了二十多年了,又有什麼不同呢?皇宮不就是這樣嗎,你們將我送進來不就已經知道了。”那女子輕輕的歎了口氣。
“那老皇帝對你可還好嗎,淺洺可還好嗎?皇帝可喜歡淺洺?”低沉的男聲聽到了女子聲音中的歎息,繼續追問道。
“這麼多年,你們關心的原來隻有這個嗎?皇帝對我好不好你們是還要利用我得到什麼東西?這麼多年你們從這裏得到的東西還少嗎?皇帝喜歡洺兒也不意味著要將皇位傳與他!怎麼?你們還要利用洺兒?”女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激動,似乎這男子對她逼迫著做了什麼她不願做的事情,很是怨憤。
“你誤會了,你是我的親生妹妹,我們怎麼可能犧牲你,我今日看那老皇上的身體已經不是很好,你想想,如果淺洺能夠坐上皇位,那麼就是柔然和大成從此才能真正的成為盟友,這樣不好嗎,你當初若不是很喜歡這老皇上,我們豈會將你送來,當時你就該料到這番情形!”男子低沉的聲音裏也有了絲絲的嚴厲,不再如一開始的溫暖和關懷。
海藍在旁邊終於聽明白了原來這是柔然的使者還是南宮淺洺的母妃菱榮華的哥哥,這應當是多年之前的一場聯姻,柔然和大成之間的政治婚姻,為了某種目的將菱榮華送入宮為妃嬪,而且聽那男子的意思還是這菱榮華在年輕之時見過昌佑帝並且自願入宮,看來年輕的昌佑帝還是很有魅力的一個皇上,隻是不知為何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而之後她的怨懟也便可以理解,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安然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流連在別的女子的身邊,長年累月下來如何不怨。
“天籟姑娘,吃飯吧。”染冬手中端著海藍賞下的飯菜,各樣都特意撥出了一些,這些東西比她們平日的吃食不知好上多少,但她還是端著來到天籟的屋子外,輕輕叩門。
“進來吧。”門內淡淡的女子聲音傳來,如黃鶯出穀,聽到人耳朵裏說不出的動聽舒暢,每句話都有韻律在裏麵,仿佛天生這副嗓子就該盡情歌唱。
染冬聞言才推開門扉,外麵的天色一暗,這冷宮內的供應常年不足,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就隻能摸黑做事,更多的人就直接就寢,明日一早趁著天光再做些活計,但這天籟的屋內卻罕見的燃著一截蠟燭,雖然不見如何明亮,卻已經是這一片地域內唯一的光亮,足夠染冬看清腳下的地麵,將手中的飯菜放到了桌上。
這屋內的家具還算齊全,但也都是破舊不堪,總算有張床可以休息,桌子也隻能說是穩當,旁邊隻放著一把椅子,一個女子輕盈的從床邊站起,來到蠟燭的光圈之內,隻見這女子身著素色的棉布衣裙,雖然洗的已經發白,但整潔得體,和冷宮周圍的肮髒環境格格不入,同上午海藍所見那瘋癲的女子更是不同。
“勞煩染冬姑姑又來為我送飯。”天籟的聲音果然如皇帝賜予她的名字一般,遠近聽著都是那麼美妙。
“不敢當,這是奴婢應當做的,今日姑娘可是嚇了奴婢一跳,還以為是姑娘出了什麼事情!後來想想才明白過來,姑娘想必不喜見旁人吧。”染冬笑著道,隻是抬頭看著天籟那姣好麵容不由得歎息,這般容貌若是二十年前極盛之時定是榮寵非凡,假以時日被封為妃嬪也是可能的,隻是不知如何落到這般境地,還要靠裝瘋來躲避一切可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