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逢(1 / 2)

西岫岩被越來越烈的炙熱灼烤著,仿佛從內到外都被置於火上,反反複複,無盡無休,每一次呼吸帶著都是足以點燃樹枝的熱度,她幾乎感覺到自己將能夠從嘴裏噴出火來,從來不知道這種被術法反噬的感覺竟是這樣的強烈,憑她一人之力根本就無法壓製,隻能勉強支撐著,企圖利用這反噬的間隙令她能夠攢些力氣對抗,心中兀自堅持不退,腦子裏還算暫時清明,起碼有令她能夠堅持下去的理由和動力。但身體的痛楚決然無法形容的出來,更沒有人能夠抵擋的住這樣沒有盡頭的煎熬,隻是一個不留心,或者放鬆戒備,甚至稍稍鬆弛,便會立即被黑暗所吞噬。

但即便西岫岩這樣艱難的維持,依然能夠看出她即將力有不逮,原本隻是若隱若現環繞在她身邊的黑色霧氣漸漸彙到一起,從她的腳下開始,漸漸的到了腰際,浮動之間,隻是一瞬就向她的心髒處侵襲而來。

黑氣仿佛也有靈性,知道這個主人漸漸衰弱,快要抵擋不住,於是更加猛烈的在她身邊上下翻滾,跳躍著,企圖從腰際破除禁製,將她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裏,成為行屍走肉一般隻聽它命令行事的“人”,可那是否還能稱作為“人”卻還是有待商榷。

被西岫岩所施展的術法困住無法動彈的重明鳥和檮杌見此場景也有些驚嚇,不敢再有任何的掙紮唯恐那黑氣纏繞到自己的身上,即便是它們這些身具靈性卻還不通世事的獸類都能感到其中的那種不尋常。

檮杌兀自怒吼,但比之前麵對西岫岩之時已經減弱很多,也不知是因為這禁製太過厲害,還是以為它本身的懼怕,但在這吼聲中,卻突然一聲鳳鳴響徹這片被金光所照耀的區域,鳴聲雖然高亢卻不刺耳,正是重明鳥的叫聲。

想必它趨善除惡的本性令它即便是恐懼黑氣卻還是絲毫不退,沒想到的是,這鳳鳴之聲竟真的對那黑氣有些用處,隻見西岫岩頓時感到周身一輕,似乎剛剛壓製著她不給絲毫喘息機會的黑氣退卻了少許,但也隻是在腰間徘徊不去,隨著一聲聲鳳鳴,漸漸變得稀薄,卻依舊堅持。

西岫岩心知這是反噬之力在極具靈氣的聲音之中無法發力所致,但她還是無法動彈分毫,不過此刻,就算她可以反抗,也是無從下手,隻能任憑那黑氣的纏繞阻礙,默默期望那重明鳥的鳳鳴之聲真的可以去除她所受的痛苦。

此刻,她所麵對的不是死亡,亦不是魂飛魄散,而是以更加痛苦的方式離開,成為沒有思想和靈魂的軀殼,供人驅使,淪為黑暗的劊子手,雖然她本來就是殺手,就是殺人不眨呀的劊子手,但卻完全不同,如果要變成那個不生不死的樣子,她寧願自絕於此,也不願沉淪於無盡的虛無和暗黑世界,那種冰冷和孤獨令她不寒而栗,隻是想想便已經是絕望,從沒有一個時刻,是如現在這樣的期盼,不甘!

她背後的那道被金光完全籠罩的門已經緩緩打開,裏麵卻黑洞洞的,即便金光再盛也找不到內裏的構造,但卻令四周產生了一點變化,這種些微的變化卻是飽受折磨的西岫岩和那兩隻神獸都沒有留意的。

門完全打開之後,那道金光竟緩慢的開始移動,分散,成兩道,四道,八道,漸漸將這裏完全籠罩起來,雖然不如之前粗壯的金光那般耀眼奪目,卻能夠最大範圍的將一切含在其中,西岫岩沒有看到這景象的變幻,卻感到身上突然溫暖起來,如同冬日冷風中的陽光一般令人昏昏欲睡!

突然之間術法反噬產生的苦楚消失殆盡,身上隻留下酸痛,剛剛仿佛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搏鬥一般,一旦停下就隻剩虛脫,西岫岩此刻隻想倒地不起,就這樣在這片溫暖的光芒中睡過去,再沒有煩惱,亦沒有疼痛。

重明鳥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四周梵音卻漸漸變得明顯,西岫岩不禁想到,這裏是不是真的如傳說那般是西王母所居之處,現在所見是否就是能夠治愈一切傷痛,彌合一切苦難的佛光!而那重明鳥是不是就是守護著王母娘娘的使者?如果是這樣,那天池在哪裏?神仙又在何方?不是說有什麼刀客在此處隱匿?

腦中一片紛亂,之前極度的難過已經將她的思維混淆,幾乎分辨不出現在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如果這裏真的有神靈在此,那麼門後是什麼呢?幾乎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西岫岩便從地上抬起頭來,隻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就令她氣喘籲籲,但好不容易轉過頭來看過去,卻突然聽得頭身邊一聲悶響,好像什麼東西打破一般,從裏麵空洞的地方向外的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