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複一日,留卿的身體漸好,皮肉傷阻礙不了他的行動,而內傷也在不斷調息將養中好轉,隻是他卻愈加的沉默,麵對那兩人一獸,他隻能遠觀,望著他們笑鬧鬥嘴爭執,卻無法觸近分毫,明明在他身邊環繞的人更多,也更加親密,卻為何覺得沒有她在,一切都是空洞寂寞。
在走出幻境的那一刹那,他便做出決定,什麼是他的目的,最終要的又是什麼,不是早就確認了嗎?事情一點點的向著他所想要的方向發展,怎的自己卻想要反悔退縮了,須知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吃,在不知不覺中,將別人圈入套內,而他自己也不得不進入其中,這樣才讓這場戲更加真實可信,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他狠下了心,即便眼看她痛,心隨著片片瓦解,也還是沒有妥協。
他以為,痛過之後就會好的,就如身上的傷痕一般,總有愈合的時候,可是讓他這樣****不得不望著她,又哪裏才會是好的一天,每一次都是折磨,每一天都在不斷煎熬著他自己,若知如此,哪裏會選這樣的一條路。
幻境之中,那溫暖的時刻,相擁的瞬間,失了心,動了情的又何止她一個!
向前走了一日,按照渾身酸痛的王舒所言,這段路剛剛過半,說來也巧,他們在傍晚時分到達並且決定要停下過夜的地方正是王舒和西岫岩上次遭遇風暴的地方。隻是短短幾日的時間,四處已經沒有了風暴侵襲的痕跡,所有的東西都被風沙吹散。
冬日的暖陽最終還是沉了下去,隱沒在地麵下,看不到蹤跡,而月亮也適時的從另一端升起,照亮了整個戈壁的景色,月色之下的塞外之景是另一番韻味,隻可惜兩次經過,西岫岩都沒有辦法好好領略。
而眼下,白澤好像在這個千百年來都沒有變化的荒涼地段找到了幾分熟悉,不斷的遠眺四周,並且在西岫岩的耳邊悄悄的敘述著當時的情景,能夠不用讀古籍便能知曉當時的情況,這便是白澤的另一個好處,不過這個好處也隻是對於西岫岩而言,它對於其他人還是具有著足夠的警惕和敵意。
“今天晚上就在這裏湊合休息一下吧,明天我們就能到臨蒙了。”王舒熟門熟路的說道,但說話時的表情動作還是牽動了傷口,讓他疼的不住吸氣。
“恩。”西岫岩罕見的沒有嘲諷他,隻是點頭應著,這本來應該一日的路途生生的因為她的原因而耽擱成了兩天,身後的留卿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簡直如隱身一般,若不是她偶爾敏銳的捕捉到他輕聲吩咐門中弟子的聲音,怕是真的認為他已經離開。但每次聽到之後便又不住的唾棄自己,明明是傷害了自己的人,又何必這麼在意,他在或不在又有什麼區別呢!
可是唾棄之後又是不由自主的關注,輪回往複,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如何才能放下。
“小姐,你又不開心了!”白澤在她耳邊輕聲道,它總是能夠感到她些微的變化。
“沒有,隻是感慨而已。”西岫岩淡淡道。
“這邊走,他們已經搭好了帳篷,進去休息一下吧。”白澤也不揭穿她,隻是體貼的扶著慢慢進入帳篷之中,安排她坐好才出去。
她一向不喜身邊有人服侍,原來在禦雪宮的時候青若和蘭錦也隻是幫她打理禦雪宮,而她自己的事情都不用旁人插手,即便是失明了,她也依舊如此,而白澤非要賴著她每天攙扶著她走路隻是能跟上其他人的腳程,別的事情她還是堅持自己做,不假旁人。
和衣而臥,卻怎麼都睡不著,來回翻騰著聽著外麵的動靜,明知道四周已經悄無聲息,想來是趕了一天的路疲憊的睡下了,外麵可能隻有守夜的人也昏昏欲睡,但她還是覺得不安穩,直覺好像這一天還沒有完結,似乎有什麼將要到來,但卻不是對於危險的預感。
直到半夜時分,一個影子突地閃過,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擦著他們帳篷的邊緣經過,守夜的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篝火,神遊的表情顯示了他此刻已經進入昏睡,完全沒有發現有什麼異狀。
王舒正在帳中半睡半醒著,之前在這裏的危險令他警惕十分,不敢睡得很沉,隻聽簾子微微響動,他還以為是風的緣故,但睜開眼睛卻發現帳中已經立著一人,心中一凜,睡意全無,能夠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到達他的帳中,這功力匪淺。
但等了一會,那人也沒有什麼動作,隻是站著似乎也在黑暗中看著他,王舒按下剛剛的心悸,輕聲道“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