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躲在樹後不敢探頭,雖然這林中看不到太陽,但外麵的光線還是有些微能夠透入的,也不算太昏暗,隻能模糊看到地麵和一尺之內的景象,為了保險起見,也不知對方是誰,她隻能暫且躲避等待對方到來。
耳朵裏的聲音越來越響,慢慢彙集成句,琉璃終於明白過來剛剛那種怪異的感覺為何了,這些漸漸接近的人說的不是中原話,也不是她能夠聽懂的任何一種語言,似乎和她曾經來此聽到的那個苗人的土語有些類似的地方,畢竟有些年月了,她記不太清楚,而之所以要用“些”字,是因為她已經能夠聽出來對方起碼有四人以上,交談語速極快,但聲調和語氣略有不同,聽起來倒像是一個年歲稍長之人在教導著什麼給年輕人,隻聽說話的便有三男一女。
盡管琉璃仔細分辨著其中的字句,但更多的發音還是令她很茫然無措,隨著這幾個人行進,琉璃亦發現他們的方向好像同樣是衝著她這邊來的,她原本還在猶豫是繼續行進還是先退出,不過現在有了他們前來,倒是解決了琉璃的問題,起碼她還可以尾隨這幾人前行,雖然這地麵的濕泥並不適合尾隨,極易被人發現,但她一貫小心謹慎,應該還有希望。
打定了主意之後,琉璃安下心神,努力屏住呼吸,生怕泄露了行跡,慢慢在足夠粗壯的樹後麵艱難地移動著腳步,每一下抬起都帶著無盡的泥水,她簡直懷疑這些人是如何在這裏行走無礙的,不過好在光線不夠明亮,她也不需要再堅持很長時間,終於等到那些人走過她藏身的樹旁,才敢稍稍探頭看向幾人的背影。
借著頭頂偶爾透下去的光線,琉璃能夠看清前麵卻是五人前後錯落行走,從服飾上看和中原的也大有不同,色彩鮮豔奪目,可以想見若是在陽光之下看著該是多麼絢麗的景色,而五人之內走在正中且靠前的人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不過年紀似乎已經偏大,隻是腰背依然筆直顯得格外的強壯有力,稍後的一男一女走在這人的兩邊,而後又是一男一女,仿佛是按照他們族中什麼隱藏的規矩排列著的。
走在後麵的兩男兩女年紀都不大,從背影和步伐來看也隻是不足雙十年華,女子的頭發之上也是別著特殊的裝飾物,男子則在腰間有掛著什麼獵物之類的東西,五人漸行漸遠,並且一刻不停的交流著什麼事情,神態之間頗為興奮,甚至年紀最小的那個還有些手舞足蹈,愈加快速的話語更加顯示出他們的快活,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身後某棵樹後還有人在窺視。
琉璃眸中光芒一閃,躡手躡腳的跟在後麵,她即便是已經離開了桃灼莊,但還是習慣了白色的衣衫,身後的包袱也是同樣的雪白,在這個密布的林子裏尤其顯眼,原來她還未覺如何,隻是現在卻有些無奈,早知如此便換上一身暗色的衣裳了,足下原本純色的鞋襪已經盡數被泥漿沾汙,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此刻放慢了動作之後,愈加帶起了泥水濺到裙擺上。
為了防止被前麵不斷行進的五人發現了蹤跡,琉璃不敢有絲毫的停頓和抖動,原來一人獨行之時還能拍打著沾染的泥漿,不過現在卻隻能任由其落在衣裙之上。
這五人前進速度非常快,如履平地一般,好像這林子和濕泥並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影響,在他們經過一處頭頂的枝杈稍顯稀疏的地方,琉璃終於看清他們的衣飾,原來他們為了防止如她一般狼狽的情況,腳下都穿著一種特製的鞋,表麵光滑得連水珠都沾不上,便是有些泥漿濺到上麵也立時就能滑下,而且鞋筒極高,不是中原所見的任何一種鞋樣。
她分心觀察著前麵五人的情況,心中不禁暗道是自己之前沒有了解詳情,這些人想必是常年來往於林子的兩邊,竟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不失為一個解決這裏大多麻煩的好辦法。
隻是這樣行了一段路程,總算頭頂的光線漸漸多了起來,琉璃心知這是林子將要到盡頭的緣故,腳下的路麵也不如深處那般難以拔足,甚至有些硬的土塊出現,琉璃暗喜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隻見前方的幾人幾乎同時漸漸加快了腳步,若是平時這些人不過是低微的武功,自然不需將其放在眼裏,不過剛剛經曆了密林之中的泥水,此刻全部厚重的糊在鞋上,走起來頗為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