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相國府已是三日後。
在府外迎接她的是冰如,這個安排定然又是章瑞的周到之處了。因相國府實在太大,不走個十回八回是難以記住路線的。
她們一路走著,時而聊上幾句。午後陽光燦爛得如同一張金絲銀線編織而成網,將整個相國府籠罩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中。目光所及之處俱是光彩奪目的綠,動人心魄的亮。一場大雪後,相國府中這些珍貴的常綠樹木更加嬌豔翠綠了。樹杈中,屋簷背陽處還有未融化的積雪,冰如俏皮地踮起腳在稍低一處樹椏中抓下一把雪,團成雪球,再用力擲出去。時不時地有人中招,驚呼聲連連響起。
被丟雪球之人一般見到來人是冰如後,也不多加責備,身份低微的,便是躬一躬身子再繼續手頭的活計。地位稍高的也隻是佯怒一下,冰如便格格笑著賠不是。
此時正是融雪之時,地上仍是濕濡,冰如一個不小心便滑了一跤,以屁股著地的標準姿勢重重跌坐到地上。她那錦麵淡綠棉襖便沾滿了許多泥汙。
頓時便有幾聲輕笑響起,均是那些被她捉弄之人在幸災樂禍。左盼抿嘴一笑,伸手扶了她起來。
“討厭!”她狠狠地跺跺腳,拍著身上的泥土,奈何這泥土是濕的,怎麼也拍不掉,她便更加地懊惱。
左盼取出手帕,給她擦拭起來。
“無事,無事,待會兒換一件便好了。”
“隻是……”冰如眼眶一紅,咬咬唇,卻沒有再說下去。
“隻是這件煙綠織錦棉襖可是我二哥親手送的,冰如,這下,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正在此時,一聲戲謔並帶有得意的聲音落井下石地飄來。左盼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低了低頭。她知道來人就是那惡少章鈺,她不想被他認出免得多生事端。
“冰如見過鈺公子。”冰如臉上苦色一斂,正兒八經地福禮,看來亦是領教過對這惡劣的三公子的手段了。
左盼跟著一福。
這次,他仍是錦衣華服透著一種貴族氣質,雖沒有奴仆成群,那疏狂佻達之態卻是沒變。
“冰如,如今可怎麼辦才是?想我那二哥可不如以前那般寵你,假若他得知你將他親手所贈之物糟蹋成這樣,他是該都傷心多生氣……”說著他竟有模有樣地歎口氣,“唉!該是本公子露一手了。速速將你的生辰八字告知本公子,以便本公子算算你如何逃過此劫!”
“不勞鈺公子費心,冰如趕著領此人去見翼公子,告退。”冰如說著,拉住左盼的手便走,一分一秒也不願在與他磨下去。
“誒?等等!”章鈺似發現新奇玩意兒似的盯著左盼,“此人麵生得很,恐是宵小之徒,快報上名號來,讓本公子好好了解了解!”
相國府中下人成千上萬,難道他每個都認識麼?此話怕是他想找茬而胡謅出來的理由吧?
“鈺公子,此人乃是瑞公子相請之人,翼公子還等著呢,請鈺公子行個方便!”冰如有些急了,說著再也不理會章鈺在身後叫囂,拉住左盼飛奔而去。
兩人直跑了兩裏遠,才回頭看章鈺有沒有追上來。許是另有什麼趣事等著他去做,這次他倒沒有窮追猛打非要“了解”個明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