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辦事效率就是高,一盞茶的功夫禦醫和大夫人都到了,左相卻沒見到,估摸著是辦事還沒來得及回。此時,章翼已經被送回臥房,左盼亦是跟了去。心晴令她一步都不準離開——其實她也不會離開。
左盼這次是真的嚇到了。她不知道章翼為何見著她反應這麼大,這裏麵的原因,她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慌。同時她也擔心章翼的狀況,他休養了幾個月後才略微正常起來,也不知這一暈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又或者,他醒都醒不來了。
那是,怕自己的絕日也就跟著到了。
此刻,左盼臉色慘白,冷汗涔涔,且不說額頭,連背心都冰涼一片了。她束手低頭靜靜站在角落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點。
禦醫正給章翼號脈,大夫人嚴峻著一張臉負手立在床邊,很是冷靜沉著的樣子。
大夫人年紀不超過三十多,身著一件玫瑰色修身錦襖,高高的束身與一件銀狐披風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修長勻稱的身姿,衣袖、袍角都用素金色鑲了寬寬的邊兒,襯出高貴之氣;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斜插鑲嵌珍珠金邊碧玉簪子,更顯貴氣逼人。耳垂上兩粒圓潤大珍珠的光芒也敵不過她雙目的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緊抿的紅唇又透出一抹英姿來。
這張絕美精致的臉即便是布滿陰霾也難掩她的卓越風姿。左盼明白了為何章翼無形中總給人一種壓迫感,定是遺傳自他的母親。
大夫人不似一般的夫人,見到兒子暈死過去竟也不見得有多驚慌,並不哭哭啼啼,反而指揮若定。這是一個女強人型的女子。
片刻後,禦醫便說話了:“翼公子並無大礙,仍是心髒陽元不足,六脈沉細而遲,加之今日受驚過度才導致昏厥。待老夫再開一副方子,煎服兩劑便可。”
“若翼兒有個差池爾等提頭來見。”大夫人輕描淡寫地說了這一句,便拂袖在章翼的床邊坐下,舉手投足間透出的威嚴讓人一滯。
“老夫定當竭力,郭大人放心便是!”禦醫誠惶誠恐地揖手躬身,便急匆匆地開方子去了。
郭大人?難道這大夫人也是個朝廷命官?左盼想想,也沒什麼不對,這裏的皇帝都是女的,何況一個當官的?想那武則天都曾經開女科,這個大周已經曆經幾代女皇了,女子當官的肯定不在少數。
在拿藥煎藥的這個空檔,大夫人郭氏終於將視線緩緩地移到左盼身上。
她這視線一落到左盼身上,左盼便打了一個寒噤。
冷!
“便是此人將翼兒嚇暈?”郭氏問心晴。
她聲音很低,卻很有穿透力,左盼隻覺頭腦空白無法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是的,她便是那左盼。”心晴上前一步回道,“因翼公子屢屢要求見此人,瑞公子便將她帶進府中。怎知翼公子一見她便臉色大變,瞬間便暈過去了。”
她說的話也是事實,她並沒有趁機踩自己一腳,隻是,這話聽著有點不對味啊,她這不是將章翼暈倒的責任全推在自己身上嗎?
也罷,今日左右都是不能完好地走出相國府的了,隨她說吧,再說自己也是真的有責任的……雖然這責任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是什麼。
“跪下。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