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
昏暗無度。
房間裏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她偶爾醒來,睜開眼睛又昏迷過去,意識根本沒有清醒,除此就是不停的,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誰也沒有想到,她的銀針竟然紮在了他那一劍的傷口上——她是抱著必死的心了。
那傷口頗深,愈合兩年,這次被銀針再破,原本並不是無治,但是——東庭極為詫異的,是西樓的身體,她的身體並不好,在璿覆藥居十多年,想要調理好身體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不是這越見破敗的樣子——她根本是從沒想過要好好的生活著吧……藥師不自治,真是個可笑的笑話——她從來不想讓自己那麼舒服的活著,她——就真如長流所說,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
再這樣昏迷不醒,再這樣一直,就算是個身體健康的人也承受不住。
“傻瓜。”東庭有些無可奈何的咬牙,如今,她如何去恨,去恨這樣一個……連自己也不肯放過的,笨蛋嗎?
長流推了門進來,看見東庭一籌莫展便也知情況不妙,“她,會如何?”
東庭搖頭:“不知道……”她替她蓋好被子,“這裏沒有合適的藥材,就算有,我不知道……如何去救這個,身體。”她偏過頭,西樓的氣息太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斷了去,飄了去,她再也回不到這人間。“身為璿覆的藥師,自身就是一個怪物,”她歎息口氣,“藥師的前身就是藥奴,她本身——就是一個依靠藥物活下來的人。一旦停止服藥,身體會越來越差,最後不支而亡,可是如果一直服藥……”她搖頭,“沒有人會願意——這樣活著的。”
長流的眼神飄過西樓毫無血色的臉,“所以,她沒有堅持服藥?”
“沒有,她是個聰明的孩子……”東庭也轉頭去看西樓,“她知道如果一直服藥,就一輩子離不開璿覆,離不開那些藥了,她不喜歡做藥物的傀儡,她總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她沒有堅持服藥,身體越來越差,你知道的——”東庭咬牙,“她太驕傲,總是不喜歡在別人麵前示弱,也不願讓別人知道她……其實,並不是真的要做一個壞人的,她隻是——”東庭無法再說下去。
長流低眉垂眸,他總是有一種安靜安寧的氣息,仿佛旁人靠近不得破壞不得,他思慮了半晌,終是抱起了西樓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裏?”東庭皺眉。
“帶她回家——毓秀山莊,必有方法治她。”他頓了頓,毓秀山莊有易先生,既然可以控製他的身體,那麼定也可以救西樓。
“毓秀山莊?”東庭有些詫異,她雖然與長流相處五日,卻不知他是毓秀山莊的人,她忙去堵他,“西樓是璿覆藥師,毓秀山莊不可能治她的!你帶她回去,她必死無疑!”如果她不死,那麼毀的就是毓秀山莊!
長流一閃就過了東庭,好似天邊的流雲,你永遠碰不上他:“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次。”
東庭看著他步出門去,她不再追上去:“你會對她很好的,對不對?”她張了張口,“她要的那種——好。”那種苛求的,絕對的,唯一的,好。
長流不知是不是沒有聽到,他沒有回答,但是唇角有些笑意,溫和的,寧靜的,好似什麼都無法破壞的笑。
毓秀山莊氣氛並不好。
長流連夜而回,帶了個重傷昏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