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加油!茜茜,加油!”這一天的體育課上,看著平時懶懶散散的茜茜今天竟如此努力而又異常艱難地做著雙腳往上跳樓梯的動作練習,我們在場的幾個老師和家長都感到特別欣喜,便不由得齊聲為她加起油來。可就在茜茜離樓梯平台還有兩個台階的時候,她突然腳一偏,撲通一聲摔倒在台階上。
“哇啊!”看著茜茜一屁股依坐在台階上放聲痛哭,嚇得我們趕緊跑過去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滴水不漏地給她檢查著傷勢,並且還特地攙扶著、鼓勵著她站起來試走了幾步。種種跡象都在明確地告訴我們:茜茜並無大礙。但畢竟平素嬌慣成習的茜茜從沒受過如此的意外“傷害”,她哭得是越來越凶。
“茜茜哭了。”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整個事件始末發呆的偉仔,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種無動於衷的事件陳述。如果是在平時或是其他孩子這麼說,我們肯定會對其大加稱讚的。因為作為一名中重程度的自閉症兒童來說,能夠主動用語言評論或敘述自己所看到的事情,的確是一個非常難能可貴的進步。然而對於偉仔來說,這卻是他早就已經熟練掌握了的技能了。並且在第十五章“謎樣的偉仔”裏麵也已經介紹過,這小家夥經常借此來請求老師來給予他過度的安慰。所以,聽他這麼一說,我們都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哎呀,偉仔,你就別在這裏添亂了,快喝水擦汗換衣服去!”我在說這些話時,幾乎是帶著懇求的意味兒在裏麵了。
“茜茜哭了不乖,茜茜不棒!”看來偉仔這一次還是一如既往的執著,他甚至彎下腰來和蹲在茜茜對麵的我進行臉對臉的近距離交流。
“哎呀,我知道啦……那你就快來安慰一下茜茜吧?”在沒好氣地說完這前半句話後,我靈機一動,又趕緊轉變了對待偉仔的策略。然而當我拉著他的手引導其過來安慰茜茜時,這小家夥卻毫不猶豫地往後退去。
“茜茜哭了不乖,不和茜茜玩!”沒想到這一次還真跟之前的情況大不相同,偉仔一邊這麼帶著哭腔懇求著我,一邊緊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拉。而之前偉仔在同樣的情境當中尋求安慰時,是從來都不會“動用真感情的”。
“沒人讓你跟她玩呀,你還是快點換衣服去吧!”看來這個偉仔今天不多惹是生非就已經不錯了,要想讓他來安慰茜茜,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的非分之想。
“茜茜不乖,不要跟她玩!”偉仔依然堅持不懈地重複著這句話,這一次,他竟然還忍不住淚流滿麵的哭著央求起我來,就好像是我真的在硬逼著他跟茜茜玩似的。過了老半天,我才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他不僅不想自己和哭鬧不止的茜茜玩,而且也不願意讓我們老師和茜茜有密切往來,這可真是又自私自利多管閑事又有些反應過度的行為。
“茜茜傷到腳啦,有些疼,要安慰一下,你快喝水去好嗎?”見偉仔這一次真的不是在演戲,我原本的鐵石心腸也不自覺地軟了下來。說話的語氣裏有安慰也有懇求,隻希望不要有兩個以上的孩子同時在我們麵前哭鬧,否則嚴重影響班級的整體氣氛後,就不好收場啦。
“哇,不跟茜茜玩,啊!”真的是怕什麼他就來什麼。我的話剛剛說完,偉仔就大放悲聲。隻一眨眼的功夫,他那對小眼睛已經將淚水擠得滿臉都是。隻是茜茜意外受傷這件在我們普通人看來“並不關係自己切身利益”的小事情,居然都能令到偉仔張開肥大的嘴巴大哭特哭,真的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偉仔聽覺過敏,經不住茜茜尖叫哭鬧的“女高音”?這是我們對於此次意外中的意外事件所作出的第一推測。為了驗證這一推測的可信度,我們便開始留意觀察起偉仔對於外部高音的聽覺反應來。
“這次輪到玉仔啦!”在這一天的認知課上,玉仔已經是第三次耐著性子舉手要求參與遊戲活動了。但我們為了鍛煉玉仔的忍耐力,便故意往後延遲著其參與活動的時間。
“不行,舉手時不能說話,你出聲了,所以輪不到你!”擔任這節主教的陳老師也是第三次拒絕了表現過於積極的玉仔。這對於一向性驕氣燥的玉仔來說,簡直就是有違公正豈有此理不可忍受的事情。
“啊,玉仔不高興啦,很生氣。哇!”他一邊悲憤欲絕義憤填膺地高叫著,一邊又使出了他的殺手鐧。隻見他一屁股推離開椅子,撲通一聲將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緊接著便呼天搶地地大哭大鬧了起來。
“玉仔你快給我起來!”陳老師並不為他的故技重施而感到意外,更沒有因此而亂了分寸。盡管整間教室的地板都因玉仔的猛烈撞擊而痛苦地顫抖了幾下,但我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強壯倔強得像牛一樣的玉仔已經摔打成精了。
“玉仔不起來,啊……玉仔不起來!”和往常一樣,玉仔還是那麼的堅貞不屈抗爭到底。麵對陳老師的厲聲嗬斥,他就是要將抗爭進行到底,說不起來就是不起來。
“那好,你願意的話就這麼躺著吧,我們繼續上課。”陳老師這種不同以往的應對方式也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總之是不能再去過多關注玉仔這種“頑抗到底” 撒潑耍賴的強硬行為。“那我們接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