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莫大的笑話。可是站在停屍房透過一層厚厚的玻璃看到蓋著白步的父親,怎麼也笑不出。隻是愣在哪兒,不知怎麼抑製快要湧出的淚水,內心深處仿佛裂開了血淋淋的窟窿,怎麼添也添滿。
抱著一盒骨灰的女生最終在河邊停下腳步,依舊是驕傲的姿態,高高的昂著腦袋,一副“我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手哆嗦著抓起一把已經燒成粉末的人骨,緊緊的抓著,到後來釋然一笑,輕鬆的鬆手,白色粉末從指間經過,飄落到不知何處的遠方。
沒想到,最後我們的相見會是這樣。其實我都規劃好了的,我想跟爸爸繼續生活在一起,我努力的讓一切往好的方向走,隻是沒想到,結局是這麼淒慘無比。可能是我們沒有緣分吧。也罷,沒什麼令人值得惋惜的,在世時當爸爸也沒有盡到應盡的義務。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多燒錢的,好讓你在陰曹地府繼續你的逍遙快樂。
忽然下起了毛毛雨,前方霧蒙蒙的一片,隱隱約約的看見挺拔的身影在自家樓下晃蕩,走近些才看清是程瑜。
突然感覺喘不過氣來,陸晴島心想應該是空氣太稀薄,都是二氧化碳,這可惡的大霧,弄得整個人都緊張不安的。思緒停頓了一會兒,感謝這霧蒙蒙的天氣,程瑜應該看不清我現在忐忑不安的神情。
停止了朝他走近的腳步,朝他笑笑,想到了程瑜應該看不見,又大聲的喊他,“程瑜!”於千萬次一樣,大聲喊他的名字,沒有一點猶豫。
原本低頭看著腳尖的程瑜抬起頭,隻看到陸晴島模糊的身影,本能的靠近尋找她,陸晴島緊張的倒退,不小心踩到水窪,腿一軟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好死不死的……整張臉都埋在水坑裏。程瑜沒忍住,捂著肚子笑成一團。
陸晴島瞬間臉黑,唰的一下子爬起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瞪他,繞過他徑直走到門口,掏出鑰匙Cha進鎖孔,哢嚓一聲,鎖芯轉動,拉來門的把手轉頭問還在細雨蒙蒙中大笑的程瑜,黑著臉威脅道,“我關門了!”
話畢憤恨的拉住門上的把手,一用力,門框與門之間的夾角越來越小,千鈞一發間,程瑜衝過去用手阻擋了門與門框的“相親相愛。”陸晴島愣在哪兒,原本惡作劇的笑也消失殆盡,看了一眼夾在門上的手,再看了看隱忍著衝自己嘿嘿一笑的程瑜。半分鍾後……響起了殺雞般的吼聲……
程瑜疼得呲牙咧嘴,跳著腳大喊,看這陣勢,陸晴島嚇壞了,趕緊跑過去抓起他腫成豬蹄的手反複端倪,“會不會傷到骨頭啊?我們去醫院。”
程瑜小心翼翼的縮回手,看陸晴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也就不忍心了,換了一隻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我沒事,其實不太疼,我騙你的!哈哈!”陸晴島還是半信半疑,瞧著那腫的高高的熊掌,再次問道,“真的嗎?”
鄭重其事的點頭,“真的不太疼了,我不騙你。”
程瑜看到她鬆了一口氣才微微一笑。剛剛灰蒙蒙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透漏出一點兒藍,雨停了。
程瑜看著手上被女生係成蝴蝶結哭笑不得,坐在床邊收拾藥箱的陸晴島柔軟順滑的長發垂下,掩住了臉,程瑜一怔,臉頰爬上異樣的潮紅。
陸晴島把藥箱放進抽屜才注意到程瑜不自在的神情以及漲紅的臉,“你怎麼了?”隨後又緊張的把手放到他的額頭上,緊張的問道,“是不是發燒了?”程瑜咳嗽了一聲,清清嗓音,無奈的把她放在額頭的手拿下來。
“我沒事……”
好似意識到剛剛的動作多麼不合時宜,陸晴島閃躲著眼神,底氣有些不足,“哦……”
氣氛瞬間冷下來,尷尬到死,時間的齒輪仿佛停留在這兒一刻。程瑜沉思半刻,開口,“他們給你打電話了嗎?”
突然倉皇失措,陸晴島緊張的手交織在一起,咬著下嘴唇不知所措,仿佛一瞬間從昏黑的世界轉眼暴露烈日炎炎下,又轉眼來到陰曹地府,周圍一片火海,血腥的味道,還有無數屍體。
再然後,緊握的手鬆開,微微點頭。“他們說除此之外還有三個人,兩個大約三十出頭,還有一個接近四十歲的男人。應該都是逼債的人。”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他們說是我爸放的火。怎麼可能呢……”
看到她難過的樣子,程瑜萬分歉意再次提起這件事來,不知道能夠說些什麼才能止住她的痛處,隻是悠悠的喚她的名字。“晴島……”
“沒事!我沒事。”逞強的揚起臉,使勁搖著頭,就好像是真的沒事一樣。
“晴島……那天我到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程瑜的聲音仿佛從亙古的遠方傳來,“有個人通知我我爸在那兒,到了已經燒起熊熊大火了,那時候,我沒有一點兒辦法,那些噬人的火像要把我點燃焚燒,我不敢衝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