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薇首先搖頭,“不要找我,我手氣很差。”

“我連麻將都沒有打過,還沒有機會接觸到骰子。”蕭曉的課餘時間全撲到遊戲上了,他對賭博沒有一絲興趣。

“難道讓我投擲嗎?”簡語殊伸出手掌,象牙雕琢而成的雪白骰子厚實圓潤,隻是用骰子便可以決定一切,真是簡單的人生啊。

但人生何嚐又不是這樣,充滿無法預料的變數,悲喜交加,福禍相依。

“讓我來吧。”

簡語殊杜薇薇蕭曉似乎才想起他們還有個同伴地吃驚地看向歐蒂雅,黑發的美人露出驕傲的笑容,“這裏麵應該我的運氣最好。從小我就比較幸運,同樣是坐船掉水裏,哥哥死掉了我卻沒事;同樣都是坐在一起吃飯,姐姐被毒瞎了我卻沒事;同樣遭到暗殺,弟弟腿斷了我卻沒事……所以讓我這個運氣最好的人來擲骰子,一會就會過關了吧。”

簡語殊、杜薇薇、蕭曉三人聽了冷汗淋漓,他是好運沒錯,但他身邊的人也太倒黴了吧。不過也許他真的很會擲骰子……思前想後地,簡語殊用長長的布條係住杜薇薇、蕭曉和歐蒂雅的腰,然後布條的另一端全係在他腰上。

“這樣我們就很難分開了。”

要倒黴也一起倒黴。

手掌緊握,手心都是汗,象牙骰子輕輕擲起,旋轉著吸引眾人的視線,而後拖著一道優美的弧線跌入雪白沙中。

“一點!”

簡語殊歎息般地悲鳴一聲,隻聽獵獵風聲在耳邊嘯響,腳下白沙急退,露出黑褐色的泥土,綠樹在風過折腰時變成冷硬岩石,天色昏暗,冷風刺骨,他們站在細碎的岩石地上,背後的山像盤踞在夜色中的怪獸猙獰凶險。

“這次會發生什麼事情……”

眾人心中都忐忑不安,慢慢感到腳下產生輕微震動,而後震動越來越大,杜薇薇用力拽住簡語殊的衣袖,驚懼地問道:“是、是地震嗎?”

簡語殊反手握住杜薇薇的手,想安慰地朝她一笑,笑容還未展開就凝結在臉上。眾人被他臉上忽變的臉色所懾,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他們身後的小山噴吐出白色的煙霧,嫋嫋如夕陽炊煙。

簡語殊牙齒打顫,竟用力拽住杜薇薇的手向前走,四個人被栓在一起,簡語殊一走,其他人也被拉動不得不走。

“怎麼了?怎麼回事?!”

簡語殊卻連回答也不及地怒喝道:“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快跑——”

“你叫跑就跑了?而且你嗓子好粗……”

歐蒂雅何曾被這樣嚴厲地怒斥過,她不甘不願地小跑著,還不忘回嘴。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掩蓋了世上的其他一切聲音。

大地劇烈震動著,就像巨帆在大海中飄搖。而簡語殊他們四個人就是巨大帆船內的飄零小蟲,被命運的巨手嘲笑玩弄。

努力在顫動的大地上保持平衡,簡語殊緊抿著嘴幾乎算是提著杜薇薇的腰拚命朝前跑,因此隻有杜薇薇還有閑暇朝後觀看——

豔紅的熔岩噴出高達數十米,濃密而巨大的煙柱直衝雲霄!

“是火山噴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燒的通紅的岩漿沿著山坡蠕動,看似緩慢,實則迅速。

大量的火山灰和煙霧迅速蔓延,眾人的頭頂上籠罩著一層黑霧,有燒得通紅的岩石從高處崩射,危險地落在他們身側。

簡語殊、杜薇薇、蕭曉和歐蒂雅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氣,撒開腿不敢有絲毫停頓地跑著,離開的地方有時會產生塌陷,有時又會從斷裂的岩石縫中噴出煙花般的岩漿。

以往在電視上看到的壯觀瑰麗的火山噴發景象,隻有深處其中,人們才會知道那是多麼令人恐怖和絕望的事情,在大自然麵前,人類渺小得不值一提。

通紅的岩漿慢慢逼近,在那樣的高溫下,所到之處不會有任何生命存活。

空氣中的溫度接近五十度,除了簡語殊,其他人的精力已經到了極限,心跳厲害得幾乎想從喉嚨口跳出來一樣。衣袍與岩石摩擦著,升出細小的火苗,可他們卻沒有力氣和時間拍打了,任它炙燒著皮膚。因為大口呼吸而把煙塵吸進嘴裏,更是引發出劇烈的咳嗽。

時間再過一秒,他們不是被追上來的岩漿化成空氣,就是因煙塵窒息而死。

“咦?骰子回來了!”手中再次感覺到骰子四角圓潤的舒服感覺,歐蒂雅驚喜叫道。

“有時間說話還不快點扔啊!”簡語殊憤怒地大喊,不意外地喝了一口火山灰。

“哦。”歐蒂雅倉促間出手,隻見骰子在黑色岩石上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掉進了裂開的岩石縫裏。

“啊,看不到了!”歐蒂雅驚慌不已。

簡語殊氣得幾乎吐血,“要是這個裂縫深幾百米,你馬上連自己都看不到了。”

就像預示著不祥預言一樣,在下一秒簡語殊一腳踏空,連帶著杜薇薇、蕭曉和歐蒂雅一同隨他墜下去。

“噗”的一聲跌進深潭,全身的熱量都好像被吸走一樣,冰冷得幾乎讓人四肢麻痹。

四個人掙紮著從水潭中爬出來,吐出了滿肚子的水後,蕭曉四顧驚叫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句話幾乎已經成了大家的口頭禪,因此並沒有人理他。

眾人謹慎地戒備了許久,大有看到危險來臨便飛速逃跑之勢。不過最大的響聲是風吹樹動,寂靜得連蟲鳴都沒有。

“看來這次幸運地擲出雙數,沒有陷阱。”

簡語殊的一句話解除了眾人心中的懷疑,當下解開了連在一起的布條,四散著活動去了。

杜薇薇坐在潭邊清洗著傷口,離她不遠處,簡語殊正把濕衣服脫下來,在潭水裏略微搓洗了一下,而後找個地方掛著晾曬起來。

潭水周圍的樹木高大筆直,表皮粗糙如鱗,葉片卻很細小,攀緣性的植物和大羽羊齒比比皆是。簡語殊初時沒有在意,但細看後變得吃驚而又迷惑,“這些植物好像是什麼很古老的係種,你看這個好像巴利西杉哦,差不多都是已絕滅屬,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咦,你知道的好多。”

杜薇薇單純崇拜知識的眼神令簡語殊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沒有啦,隻是那個時候放《侏羅紀公園》,所以旁聽了一些關於古生物植物的課。我差點還要轉係呢,不過辦手續很麻煩,後來熱潮過去就不了了之了。”

“你現在學的是什麼?”順便清洗了頭上臉上的火山灰,杜薇薇好奇地問。

“嗬嗬,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農學院學食品生物科學係,專攻食品化學與營養化學。”

杜薇薇果然一臉不信,“農學院?是做什麼水稻雜交增產的那個嗎?”簡語殊根本不像在地頭上鋤草種地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