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轎。”恍惚中的黃秋秋被嬤嬤尖利的嗓音驚醒,回過神時,嬤嬤已是拉開了轎簾。
白生生胖乎乎的手掌搭上宮女的手臂,黃秋秋蹬著一雙船型高底鞋,晃晃悠悠地踏上宸華殿前的高階。
攙扶她的兩個宮女皆是咬著下唇,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隻能忍受著秋秋對她們手臂的緊掐。初秋的天氣,兩張小臉愣是被痛感憋得泛紅,額上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宸華殿上,大淵朝的新皇正穩穩地坐在龍椅之上。黃秋秋將將對上他的眼,頓時就對他眼裏的戲謔之意恨得牙癢癢,偏生這是在大殿之上,秋秋隻好扭曲著臉跪拜,硬生生從牙縫裏憋出一句:“臣妾拜見皇上。”
寧缺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張滿是肉的包子臉變換著奇形怪狀,聯想到前日清晨黃秋秋的一係列反應,不由得心情大好,唇角更是帶上了顯而易見的笑意。他輕輕抬手,一旁的太監上前一邁步,展開了手中的金帛,朗聲道:“黃氏攸德,溫婉淑德、嫻雅端莊,著,冊封為後,為天下之母儀。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
聽著太監的念詞,寧缺好整以暇地坐在龍椅上,右手屈中指為支點,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一雙眸子裏滿是戲謔,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黃秋秋埋著頭,攏在袖中的雙手狠狠地□□著帕子,可憐上好絲綢織成的帕子被她弄得汗涔涔皺巴巴。
千不該萬不該,偏偏不該貪嘴吃那一口紅豆糕,秋秋想著前日清晨那一幕,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若不是前世的自己貪吃導致噎死,又怎麼會穿越到這裏成了大殿上那個人的皇後!
黃秋秋調整好麵部表情抬起頭來,端的是一副感恩戴德受寵若驚的甜蜜樣子,她雙目盈盈似有水光,顫著嗓音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寧缺斂目遮掩了眼底的情緒,唇角笑意仍在,卻是徒有其形。嗬,這郡公府嫡女……又在想什麼幺蛾子。
寧缺自幼被立為太子,十六歲時請求皇上賜婚,迎娶十四歲的郡公府嫡女黃秋秋。自此,黃秋秋穩坐東宮第一把交椅,是的,隻是第一把,卻不是唯一一把。往後兩年,從小就明戀著太子的黃秋秋隻能哀怨複哀怨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美人入住東宮,鶯鶯燕燕一大片,好生熱鬧,而作為太子妃的黃秋秋隻能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封後大典結束後,秋秋回到了棲鳳殿,貼身宮女小菊正在鋪整尚司局送來的新床。黃秋秋嘴角一抽搐,前日清晨……果真是個如噩夢一般的日子。
那日,秋秋是在一聲巨大的轟隆聲中醒來的,她感覺自己像是從高高的穀堆上陷了進去,軟軟的觸感在落地的一瞬間消失……背部傳來的痛感逼得秋秋不得不睜開惺忪的睡眼。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眨了眨眼,怔了一會,不可置信般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身下,臥槽!這是什麼情況?床……竟然塌了?!
“怎麼,皇後看起來似乎比朕還驚訝?”
身後傳來男子微微沙啞的嗓音,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聽起來不大明晰。
秋秋驚得一哆嗦,條件反射地轉身,昏黃的燈光下男子的麵容看不清晰,她雖然很驚異,但是得益於在酒店工作見過各種突發場麵的經曆,秋秋很快冷靜下來:“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綁架我?”
出乎秋秋的預料,那男子卻是不慌不忙地攏了攏身上明黃的睡袍,似笑非笑:“皇後莫不是昨夜太過激動,今晨醒來卻是失憶了?”
黃秋秋皺了皺眉,看男子雖是漫不經心,卻不像是在撒謊,隻是這話語裏的曖昧之意……她黃秋秋豈是容得他人調戲的姑娘。
秋秋想從已經坍塌得不成樣子的木板堆中爬起來,這才發覺,那肉乎乎的胖手……圓滾滾的胳膊……這是她的身體?!
冥冥之中,秋秋似乎明白了什麼,記憶的盡頭她明明是在吞咽一塊香噴噴的紅豆糕,然後好像噎住了……所以自己這是——被噎死之後穿越了?!
黃秋秋跌跌撞撞地走到銅鏡前,死死地摳住了桌邊,饒是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鏡中“妙人”驚世駭俗的麵容驚呆了。這這這……這姑娘胖得還有個形嗎?
繁複雕花的紫綢睡衣緊緊地繃在身上,肚子上那一圈圈的肉肉就這麼明目張膽地凸顯著,隨著黃秋秋的喘息而上下顫動。
秋秋簡直想仰天長歎,嗚呼哀哉!莫非是老天爺嫉妒前世的自己有個堪稱神廚的老爹,還怎麼吃也吃不胖,這才讓自己被一口紅豆糕噎死,穿越到這樣一個胖得慘絕人寰的姑娘身上?
【叮!係統鎖定宿主:大淵朝皇後黃秋秋,是否接受係統?是/否】
識海裏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黃秋秋一跳,係統……是老天爺出於愧疚心理送給自己的玩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