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男依然直視著畢佳玲,輕蔑地笑了一聲,這笑,肯定是衝著袁鵬的,也可能是衝著袁鵬的鏈子銬笑的,因為他笑畢做的事情,更是出乎袁鵬和畢佳玲意料,讓他們驚訝不已。藍衣男右手揚起,露出了幾根像鋼筋一樣的魔爪,瘦骨嶙峋,透過光線,手指背上的汗毛纖毫畢現。他捏住銬在左手腕上的鏈子,暗中使勁,那根拇指粗的鋼鏈子竟然在他的一扯之下,從手銬根部被扯斷,看他的動作,看他的表情,就像一個人扯斷一根綁在自己手上的棉花線一樣簡單,之所以這樣形容,是因為他扯得毫不費力,鏈子那端的袁鵬,絲毫沒有覺出動靜。
這時,身經百戰的袁鵬禁不住冷汗直冒,如果藍衣男發力,自己要麼撒手,要麼被對方輕鬆拽過去,如果對方願意,自己甚至有可能被拉得骨斷筋折。現在,鏈子那一端已經與藍衣男手腕上的手銬分開,孤零零地被藍衣男仍在了腳下,袁鵬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白衣男和藍衣男相互對視一下,發出會心一笑,笑得十分狡黠,十分甜美,仿佛餓了多日的餓狼看到了味道鮮美的獵物一般,對二十米外已經開始動彈的警員和周圍零零星星目瞪口呆的遊人熟視無睹,邁動迅捷而堅定的步子,在瞬間交換了位置,分別向袁鵬和畢佳玲撲去。
袁鵬是浩威公司編外二級員工,能夠在浩威公司入級的人,不管是正式員工還是編外員工。肯定都有過人之處,袁鵬有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心理素質過硬,饒是如此,在目睹了兩名歹徒的實力後也不免心中打鼓,一分鍾前那種發現目標時的興奮和誌在必得的信心基本上已經消失殆盡,剩下的隻是胸中的氣憤和肩上的責任了。他在明知自己難以抵擋的情況下,麵對白衣男和藍衣男發起的攻勢,還是義無反顧地施展起渾身解數。
此時,袁鵬並沒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他眼下第一要務是保護畢佳玲不受傷害。畢佳玲不知是腿腳不利落還是被嚇得昏了頭,麵對藍衣男向她探出魔爪,竟然無動於衷,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這一切,同樣處於攻擊之下的袁鵬看得一清二楚,他身形迅速往旁一側,同時,右手那條鋼鞭,準確地說應該是被扯掉手銬的鋼鏈子,直奔藍衣男伸向畢佳玲的手臂,袁鵬離他較近些,鏈子在落到藍衣男的左小臂後,多餘的部分借著巨大的慣性飛快地又繞了兩圈,緊緊地將小臂箍住。藍衣男的胳膊似乎為鋼鐵所鑄,與鋼鏈子碰撞時發出了啪地一聲巨響。
這個時候,白衣男的雙手已經到了袁鵬的肩頭,袁鵬在鋼鏈子掄出的同時,身形倏然移動,躲過了藍衣男的一擊,他剛站穩,隻覺得一股難以拒絕無邊無際的力量把他拽離了地麵,飛到了空中兩三米高的地方,並且是頭上腳下身子呈與地麵四十五度角
袁鵬此時不敢鬆手,如果鬆手的話,鋼鏈子將會被藍衣男作為鋼鞭發起更為猛烈的攻擊,隻要自己不撒手,就可以牽製住藍衣男。多拖延哪怕一點點時間,就能為大批救援力量趕來爭取時間,也就有可能讓畢佳玲免遭毒手。
確實如袁鵬所想,就在他的身子被藍衣男一扯之下飛到空中的時候,又有好幾組警員奔到了現場。緊跟著他們衝過來的,還有兩名隨隊采訪的記者。
可能是職業習慣,盡管太陽當空,光線明亮,兩名攝影記者在按下快門時,還是啟動了閃光燈,鎂光燈發出的耀眼的閃光傳進現場所有人們的視線,包括白衣男和藍衣男。
兩兩名不可一世的歹徒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藍衣男已經顧不得還在半空中的袁鵬將要落到何方,猛地把鋼鏈子仍到了地上,白衣男也停止了再次進攻,他們都用雙眼捂住了自己的麵部,後退了兩步,渾身痙攣,現出痛苦萬分的樣子。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白衣男叫道:“陳大。”
藍衣男叫道:“陳二。”
一切都出乎人們的意料,那位看上去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白衣小生,發出的竟然是渾厚地道的東北口音,而那位看上去滿臉粗壯皮膚的藍衣男,竟然是一口嬌聲嫩氣的吳儂細語。
陳大,陳二,很顯然就是這兩個人的代號了,藍衣男叫陳大,白衣男叫陳二。至於是真實的名字還是他們相互之間稱呼的綽號,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人們一愣神之際,兩個人幾乎又是同時說道,陳大哥,陳二弟,妖孽出現了,風大,扯乎。
這都是什麼呀,神經兮兮、亂七八糟的,眾人心中想道。
現場有幾個明白人都知道,他們說的是舊社會強盜響馬常用的暗語,意思是情況不妙,我們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