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1 / 2)

慕儀自幼見過許多風姿俊逸、氣度高華的名士顯貴,與她自幼定親的姬騫更是煜都出了名的俊美郎君,自以為對美男子的承受能力已經非常之強,卻不想今日竟還能遭遇一個水準這般高的,一時竟看走了神去。

秦繼見她愣愣看著自己,劍鋒一般的眉毛微挑:“怎麼?”

慕儀回過神來,抿唇微笑:“無。隻是郎君美甚,妾一時看人了迷。”

時人重視容止,對於皮相過人者總是頗多美譽,便是女子當麵讚之於口也是尋常,慕儀此舉並不算出格,秦繼卻仍覺訝異:“小姐這是在讚某?”

也不怪他驚訝,時下推崇的美男子多是走陰柔儒雅路數的,不然便是姬騫那種風流俊逸,這秦繼的五官卻是英挺剛硬,如一柄鋒芒大露的寶劍一般,處處都是寒光冷冽。

斂衽一福,慕儀給這位美男子致以最大敬意:“然。小女子自知時人皆喜潘安仁的陰柔俊美,可我卻偏愛嵇叔夜的昂藏軒朗。”語氣陡增追慕向往,“史書上說,嵇康身長七尺八寸,風姿特秀。見者歎曰:‘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或雲:‘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小女子以為,閣下風姿氣度,不下嵇叔夜。”

秦繼聞言沉默不語,良久方慢慢道:“小姐謬讚。”頓了頓,“卻不知小姐對某這一番溢美之詞,所為何事?”

慕儀一點沒有計策被人拆穿的窘迫,笑得萬分坦然:“自然是請教玉郎尊諱啊!”

他凝視那張笑吟吟的小臉片刻,終是輕啟薄唇,語氣淡淡:“秦繼,草字紹之。”

慕儀含笑欠身:“原是紹之君。小女子還有一事不明,望紹之君可以解惑。”

秦繼不置可否,慕儀自顧自地說了:“以紹之君的身手要想甩掉我與世兄二人實非難事,卻為何要使令妹候於青淩江畔,徒添危機呢?”

秦繼本以為她會問自己竊寶的理由,卻沒想到她開口竟是問的這個,思忖片刻答道:“非是某使舍妹候於江畔,實是她偶然察覺我欲以身犯險,擔憂之下自作主張跑來助我,卻又不知我意欲何為,才弄出這樣的事情。”

合情合理,慕儀直覺這個解釋應該是真的,滿意地點點頭,再接再厲:“那,紹之君為何要竊那太祖禦書呢?”

還是問到了。秦繼默默看她片刻,忽地揚眉一笑,這回沒了麵紗鬥笠的阻隔,慕儀看得真切,這冷口冷麵的秦紹之笑起來眼睛處居然有一圈笑紋,配上他秋水般的眼眸,溫柔得直似要將人溺斃了一般。

慕儀看得愣了愣,猛地伸手推他一把,怒道:“不想說便不說!你不要給我使美男計!”

秦繼措不及防,後退了一步,便聽得“嗒”的一聲,什麼東西從他身上掉出,慕儀隨之低頭,隻見一枚圓形玉佩正靜靜躺在船上。秦繼見狀本想立刻拾起,怎料慕儀卻先於他彎腰撿起了玉佩。他頓了頓,索性由她去了。事情若這樣發展,也算不得錯了。

慕儀借著月光打量,隻見玉質瑩潤通透,玉身雕刻著一個繁複的圖案,瞧著像是家徽。她覺得這圖案有些眼熟,凝神細看片刻,忽的輕抽一口冷氣,一抬頭便見皎皎月色下秦繼正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

她鎮定地把玉佩遞過去,秦繼卻不接,隻是問:“小姐沒什麼想說的?”

“沒……。”

“方才小姐問某為何竊寶,我想小姐此刻大略已經猜到了吧。”

“……。”

秦繼笑起來:“小姐這個表情,是在害怕?”

慕儀知道逃不過了,深吸口氣,道:“是,小女子心中惶恐。”

“為何惶恐?”

“唯恐紹之君殺人滅口。”

“哦?我為何要殺人滅口?”

“隻因那玉佩,乃是那被太祖誅於瓊華樓的太守趙舜之物!”慕儀心一橫,直視著秦繼,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秦繼沉默,繼而道:“你識得趙氏家徽?”

慕儀頷首:“幼時曾在書籍上見過。”

“竟有書籍會記載一個被太祖用來祭旗的宵小的家徽?”秦繼語氣微諷。

自然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野史雜談……慕儀默了片刻,斟酌道:“我這個人,素來博覽群書,博覽群書……。”

看秦繼情緒不穩,她柔聲細語:“敢問紹之君與那趙……趙太守,是何關係?”

秦繼閉眼:“實乃先祖。”頓了頓,“某奉家慈遺命,務必要從瓊華樓取出那使先祖蒙羞百年的禦書,焚於墓前,告慰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