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守禮見母親說得這麼傷感,心裏真是羞愧極了,連忙哽咽道:“娘,您老不要這麼說,您和爹就跟兒子去任上吧!爹娘的後半生,兒子一定不會讓你們再吃苦受罪,一定會好好待你們的!白氏這個潑婦,如果她不同意的話,兒子現在就休了她!”
“得了吧?你跟你媳婦不是嫌棄爹娘,要死要活的不願意帶俺跟你爹去任上麼?怎麼,如今又良心發現了?或者說,是想要打什麼鬼主意?俺可告訴你,想要銀子,門都沒有了!”
潘氏嗤笑一聲,擺明的不相信,有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至於你要不要休了白氏,跟俺可沒有什麼關係,你休不休她,俺都不會跟你去任上了!”
她可算是明白了,老大和老五,這兩個她最不疼愛的、虧欠最多的兒子,其實才是她最終的依靠。其他的三個兒子,哪一個人,都沒法信任,也不能指望,不能依靠!所以,今後誰都甭想利用她,去逼迫老大和老五!
大丫當場按照借款名冊,找出每一張對應的借據,把銀子又還給了村裏的人。借據是一式兩份的,在此之前,大丫就讓二丫和山茶等通知了借款人,請他們把借據都帶來了。
一張張借據,在眾人的監督下,一一銷毀作廢。
至此,大丫才覺得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搬開了,可以暢快的呼吸了!此一戰,一舉打到了饒老二一家,又徹底點醒了奶奶潘氏這個糊塗蟲,解決了一直以來那最大的隱患!
滿天的烏雲,都一下子就消散了!
金芒絲絲縷縷,穿過濃密的綠葉,留下斑駁的影子。柔和的清風微微的吹拂著,漫山遍野的山花和著風兒,送來一陣陣的甜香。
送走了饒守禮一家,饒守勤不禁喜極而泣。
娘終於知道心疼他了,這是不是代表,日後他可以有安生日子過了?妻子溫柔賢惠,幾個兒女又都孝順、懂事、有本事,隻要娘不攪風攪雨的話,他這輩子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三千兩回來了,婆婆也非常意外的,回心轉意了,對她也算和善。劉香椿心情舒暢,也就不跟丈夫計較那麼多了,兩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隻是,大丫的爺爺奶奶堅持要分家另過,無論饒守勤怎麼懇求,也不肯答應他。潘氏自己去找了裏正、族長跟村老們,打定要來個徹徹底底的分家,讓幾個兒子自立門戶。在潘氏的堅持下,偌大的老宅,被一分為二,二老占一半;其餘一半,就給了饒老四一家。
饒老三一看,沒有自家的份?這怎麼行啊?這可不行,這不是欺負人嘛?當即就跳腳,衝自己的老母親嚷嚷:“為啥,娘啊,為啥這麼偏心?二哥一家惹娘傷心難過了,如今又不在村裏住,不給他家分房子,那也說得過去。然而,為啥俺家也沒有房子呢?這不公平,沒有天理了,俺絕對不會答應的!”
潘氏冷哼:“這由不得你答應不答應!這三十多年以來,你什麼時候孝敬過父母?從小到大,村裏人一提起你,哪個不是說你又懶又饞?小的時候就不說了,然而你成親之後,依然是又懶又饞。不但你這樣,連你婆娘還有兒女,幾乎個個都是又懶又饞的!平日裏叫你挑擔水,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水桶給摔破。好不容易有那麼幾次,順利的把水給挑回來了,卻隻有小半桶!
讓你婆娘煮餐飯,那飯次次都半生不熟,叫她洗個碗,哪一次不打破一個碗,她似乎就活不下去!農忙的時候,你跟你婆娘,哪一次不裝病?兩口子輪流的裝病,沒病那個去了地裏,也是懶得讓人無法忍受。一個壯勞力幹的活兒,還沒有七八歲的孩子多,可真是有出息啊!”
潘氏歇了一口氣,繼續道:“就這樣的事情,多得數都數不清,俺都不想多說,免得把自己給氣出個好歹來。你搬出去住吧,俺可以給你十兩銀子,你自己找裏正買一塊宅基地蓋房子。俺還想多活幾年呢,不想再****的見到你,那宅基地你也買得離俺遠一點,逢年過節來一下,也就足夠了!”
“不行,十兩銀子,哪裏夠啊?老宅的房子,可是青磚大瓦房,起一座五間正房、東西各三間廂房的話,沒有百十來兩,是如何也不夠的!起了房子,還得打家具,也得十來兩的銀子!”孟氏生怕丈夫答應,連忙搶先說道,還提出了很苛刻的要求。
果然,一下就把本來就很鬱悶煩躁的老太太給激怒了,她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這十多年以來,你們夫妻二人好吃懶做,恐怕連自己吃的那份口糧都沒有掙到。你們生養的五個兒女,也隻有小草還是個好姑娘,其餘四人也都是又懶又饞又自私的!這麼些年以來,俺這個老婆子當牛做馬的伺候你們,幫你們養大了兒女,到了今時今日,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沒得你們都三十好幾了,自己生的兒子都可以娶媳婦了,還得俺這個老婆子出銀錢給你們修青磚大瓦房。這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說破天俺也不會再縱容你們!就十兩銀子,愛要不要,若還是唧唧歪歪的話,俺連一個銅板都不會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