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的時候都六點三十分了,媽媽低頭正吃著米粉。看安琪提著一罐稀飯便道:“安琪,這兒還有一份米粉,你吃了吧。”
安琪說:“媽,你自己下去買的?”
媽媽指著隔壁床的蔡佩芸說:“她剛才下去打飯,替我帶上來兩份。”
安琪連忙向蔡佩芸致謝。這幾日相處下來,蔡佩芸是個非常好相處的病友,雖然有一次,她去體檢的時候,媽媽聽到護士說她有精神分裂症,但是她一點攻擊性都沒有,每天都安安靜靜的,看到人隻是微笑。話很少,說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爸爸。很遺憾的是,蔡佩芸住院一周以來,沒有一個親屬來看過她。
安琪身後的MIKE這時候才探出頭來,調皮的打手勢:“嗨”了一聲。媽媽這才看到,看孩子那虎頭虎腦的樣子,模樣又長得極可愛,就笑問道:“安琪,這孩子是誰?真可愛。”
安琪說:“就是我上回兼職家教時,教的學生。小屁孩子一個,自己一路問了人地址,從那麼遠找到我們家來。”
就聽MIKE用還顯生澀的中文反駁道:“我-不-是-小屁-孩子……”
媽媽和蔡佩芸聽了都哈哈笑了起來。
安琪盛了一碗綠豆稀飯給蔡佩芸,又往小東西嘴裏塞了根棒棒糖,這才有機會坐下來吃了兩大口米粉。單肩包都還沒卸下來,這會兒手機已經在包裏震動著跳舞了。
她又抓緊時間一邊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米粉,一邊嘴裏含滿米粉支支吾吾的接電話:“喂?”
“夏小姐,我現在在仁愛醫院門口,你在哪個科室哪一層,我上去接MIKE!”莊焱的聲音響起來。
她一口米粉差點嗆到,咳了好幾聲才說:“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你沒事吧?”他不答反問。
“哦,沒事,吃東西嗆到了。”她又咳了幾聲,才說:“我在十二樓的心血管科403病房。你上來吧。”
她掛了電話,趕緊風卷殘雲一般吃完了那碗米粉。媽媽都心疼得要死,隻叫她吃得慢點兒。
她把塑料餐碗丟到垃圾桶裏,又走到病房衛生間清理了一下麵容,這才走出來,端端正正的坐在媽媽身邊。
媽媽方才開口問:“是誰要來?瞧你這麼正經八百的。”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莊焱高高的個子就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那天穿著一身銀灰色雙排扣的正裝,搭配一雙黑白拚接色的皮鞋,頭發梳得油亮,看來剛剛參加完某場重要的聚會。
剛好有個護士進來給病人量血壓,莊焱把門口擋住了,那小護士就叫了一聲:“借過。”
莊焱立馬道了聲:“不好意思。”側身時小護士朝他看了一眼,立刻變身成了小花癡。
媽媽坐在床上也是呆住了,用手肘推了推夏安琪,看著她的臉上掛著問題:“這麼精致的男人是誰?”
安琪也沒解釋,直接就站起來拉過MIKE的手,迎向莊焱道:“莊先生,其實你不用親自過來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一時走不開,要不我可以把MIKE送回去的。”
莊焱隻說一句:“這是應該的。”然後就把目光移向安琪的媽媽:“這位,是夏小姐的媽媽嗎?”
安琪看到莊焱的身後還跟著兩名手下,兩個人手上都提了滿滿的各式營養品,不用莊焱吩咐,就把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擺在媽媽病床旁邊的櫃子上。
“哦,媽,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MIKE的監護人……”安琪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莊焱的眼神變得不對,一個勁兒的盯著躺在媽媽隔壁床的蔡佩芸,神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蔡佩芸早就將頭別到另一邊去,身子也盡量的縮起來,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來的樣子。
莊焱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嘴唇都漸漸的抖動起來。
蔡佩芸根本就沒有朝他們這邊看,但安琪看到她瘦弱的身子此時也是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