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了動腿,側過身,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架著他有些艱難地往臥室走。
推開臥室的們,兩個小家夥看見楊景然,立馬高興地跑上前,叫著爸爸。
激動的感情沒有得到回應,兩個小家夥的眼神一下子就黯然了不少。
蘇晚輕聲解釋,“爸爸喝醉了,睡著了。”
然後她說,“言輝和寸心去把被子掀開,我們帶爸爸去睡覺。”
小家夥一聽,立馬跑到床邊把被子掀開,等蘇晚把楊景然扶到床上,然後楊言暉幫著蘇晚把楊景然的腿完全放到床上,楊寸心特別貼心地幫楊景然把鞋脫掉。
“好了,現在言輝和寸心去洗漱,媽媽幫爸爸換衣服,然後擦一擦臉和身體。”既然楊景然給兩個孩子備著拖鞋,那麼蘇晚想,以他的性格,就應該會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備齊。
“好!”孩子異口同聲回答,在朝浴室走了兩步後,楊寸心轉過身,走回來,小心翼翼地問蘇晚,“今天晚上,我們和爸爸睡嗎?”
楊寸心的眼睛睜得極大,又長又翹的睫毛撲閃撲閃,滿眼的期待,就等著蘇晚說,“對,今晚我們都跟爸爸睡。”
聞言,楊寸心幾乎高興得跳起來,踩著那小小的步子,噔噔噔地就往浴室跑去。
蘇晚在衣櫥裏給楊景然找了一套睡衣,然後用濕毛巾提他擦完身體後,然後給他把睡衣套上,再去關上窗戶,把室內的溫度調整到適宜的數據。
剛做完這一係列的事,兩個小家夥就從浴室躥了出來。
這還是兩個孩子第一次這麼快地洗漱,往常非要在浴室裏玩水玩上半個小時,還得叫了三遍才依依不舍出來。
她放下空調的遙控器,轉過身時,楊寸心已經手腳並用地爬到了楊景然身上,整個人趴在了楊景然身上,緊緊地抱住楊景然。
楊言暉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不過還是躺在了離楊景然最近的地方。
看著兩個孩子的舉動,蘇晚忍不住再次紅了眼,咽了一口唾沫,潤了潤有些發幹發疼的喉嚨,嗓子微啞,“睡吧,媽媽去洗漱了就來。”
轉入浴室,蘇晚忍不住捂著嘴,咬著下唇再次落了淚。
梨苑院子裏的月季開得正燦爛,晨曦中,月季的甜香浮動在空氣中,仿佛就連花瓣上的露珠也染上了幾抹芬芳。
楊景然的生物鍾很強,所以即便是拉著窗簾,他也能在早晨太陽升起的那個時候醒來。
昨晚上又是宿醉,楊景然自己知道。
在他親手毀了銘鼎集團後,他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不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根本不能入睡。
他不是沒有想過買點安眠藥,隻不過楊峻宇和林楚似乎早就知道他可能會走這一步,所以早就做好了防止他能買到安眠藥的一切舉措。
頭有些疼,他抬起手,習慣性地捏了捏鼻梁。
等他的意識完全收回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晨光還不是很亮,窗簾又有些厚,所以看不太真切,隻是隱約能夠看到他胸口趴了個軟軟的小東西。
他反手打開床頭的台燈,燈打開的那一刻,楊景然感覺呼吸都凝固了。
撞入眼簾的是楊寸心趴在他胸口熟睡的模樣,小臉貼著他的胸口,嘴角還淌著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夢裏有什麼好吃的,楊寸心砸吧砸吧了一下嘴,軟軟的小臉又蹭了蹭他的胸口,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
他倒吸一口氣,竟然有些幼稚地擰了自己一把,來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會疼!
他記得昨晚自己在兒童房喝酒,然後隱約好像他看見了蘇晚,在夢裏,他抱著蘇晚說了好多話,最後還哭了。
然後……然後他就忘記了,不知道之後還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臥室的。
至於胸前這個小家夥,他更是震驚。
楊景然緩緩抬起手,輕輕地放到楊寸心的腦袋上。
楊寸心仿佛感受到這份期待已久的溫度一般,她乖巧低順著楊景然的相信蹭了一下,小嘴張了張,夢囈了一聲,“爸爸……”
這一聲爸爸,讓楊景然的心一下子跳漏了拍,他不敢置信地感受著懷裏女兒的真實性。
楊寸心跟蘇晚在一起,如果楊寸心是真實的,那麼楊言暉和蘇晚……
楊景然僵硬地轉過頭,先看到的是趴在他肩頭的楊言暉,長長的睫毛在台燈下投下一抹淺淺的陰影。比起楊寸心,他很睡相很乖,不過能從他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看得出他此時睡得極好。
他動了動被楊言暉壓住的手,才發現他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手指。
一瞬間,楊景然感覺心裏最深處,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柔柔的,觸碰了一下。
連帶著他的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仿佛像是被泡在了蜜罐一般。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醒來,兩個孩子還在他身邊。
這明明隻能出現在夢裏的畫麵,此時卻那麼真實地發生在眼前,楊景然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樣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唯一能最直白可以說出的言語——激動而幸福。
驚喜之餘,楊景然的目光從楊言暉的身上移開,越過他小小的身體,手反握住楊言暉的小手,視線猝不及防對上側躺在床上,正對著他,同時睜著眼睛望著他的蘇晚。
蘇晚褐色的眸子裏閃爍著台燈橘黃色的光芒,她眼睛裏的台燈下,他看到了他自己。
四目相接,楊景然看著眼前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看著眼前這個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看著眼前他想見又不敢見仿佛一生虧欠的蘇晚……
跟楊寸心和楊言暉帶給他的感覺不同。他睜開眼,看到兩個孩子,覺得整個人由內到外暖洋洋的。
可是看到蘇晚,他覺得整個人的細胞仿佛一瞬間被凍結一樣。他蠕動著嘴唇,可是喉嚨像是被刀刃卡住了一樣難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手足無措著,不知道該做什麼,該對蘇晚說什麼。
隻看到蘇晚靜靜地望著他,輕聲地說,“楊景然,我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