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不言敗,林立浴血球場(1 / 3)

新年伊始,隊裏的領導有些變動,耿隊長升任新生大隊副大隊長;潘教導員改任隊長。院政治部的盛幹事調來擔任教導員。

三個隊幹,走了一個老的,來了一個新的,隻有秦副隊長原地踏步。他副營職也快滿兩年了,以為可以接上隊長的班,哪成想天不隨人願。這秦副隊長不是個心裏能藏得住事情的人,一肚子不高興都掛在臉上了,本來平時就沒個好臉色,現在更是愈發難看起來。

一天,不知道因為什麼,秦副隊長和新來的教導員在隊部爭吵起來。隊部的門沒關緊,邵鈞剛好從那兒經過,就聽到秦副隊長高聲說道:“大不了我轉業。”

邵鈞飛似的衝進宿舍,見到人就嚷嚷:“好消息,隊副要轉業了。”

袁天華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怕是等不到他轉業,我們都畢業了。”

顧震有馬上接茬道:“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不就是還有一年嗎?”

林立皺著眉頭,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包括林立在內,學員們普遍對秦副隊長沒什麼好感。當領導的誰都希望自己在下屬麵前有威信,可這位秦副隊長的“威信”就是一張恒久不變的臭臉。他既不具備耿隊長那樣的資曆,也沒有潘教導員的溫和謙遜,要論修養和城府,比新來的盛教導員更是差十萬八千裏。就這樣的水平還想當隊長,隊長是那麼好當的嗎。

秦副隊長不會認為自己的素質和能力上存在任何問題,他還覺得自己很有本事呐,這些年不是把這些學員都管得服服帖帖嗎。想來想去,提不上去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沒有後台。唯一的靠山是在門診部當軍醫的老嶽父,可這樣的靠山到了關鍵時候是靠不住的。恨自己當初找老婆太急了,也沒精挑細選,糊裏糊塗就結了婚。按說憑自己的條件,找個高幹家庭的女孩子也不是沒有可能,要麼就幹脆隻圖一頭,漂亮的就行。把標準再降低一檔,也不至於如此啊。現在老婆懷孕六七個月了,臉上出現大塊的黑斑,一天到晚挺著大肚子,就知道亂發脾氣。還談什麼標準啊,夫妻間連話都說不合,日子過得真是索然寡味。

這段時間,不值班的時候他也不願意回家。隊裏有間單人宿舍,一個人關在裏麵,就有了一種單身的感覺,這感覺挺好,可以胡思亂想,可以翻弄著牆上的美人掛曆,可以用最嚴厲的目光來審視,仿佛是臨幸前的皇帝。掛曆從頭翻到尾足足有十二個大美女,也不管月份對不對,最後敲定一個一起入夢。

溫柔鄉裏,煩惱撇在了一邊。恍惚之中,幻想與現實得到了完美的混淆。

起床號響起的前十分鍾,床頭櫃上的鬧鍾“叮鈴鈴”叫了起來。十分鍾內完成起身穿衣、刷牙洗臉,這是秦副隊長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當大家都起床的時候,他已經服裝整齊,端坐在隊部裏,新的一天工作開始了。

吃過早飯,學員都去上課了,幾個隊領導在隊部開會,討論組織籃球隊參加院裏比賽的事情。按理說文體活動應該由教導員主管,可盛教導員初來乍到,對人員的情況不熟,開會討論的結果是,秦副隊長負責籃球隊的組建、訓練以及參加比賽的全部工作。

秦副隊長身體很壯實,可說起體育運動,卻找不出哪一項擅長,他在這方麵沒有半點愛好,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愛好什麼,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包括喝酒抽煙,他也從不沾邊。作為主管,對於籃球隊的人選,他也拿不出什麼意見,搞不清楚誰的球打得好。潘隊長讓他找林立商量決定。

林立很快給他提供了一份名單,白紙黑字,寫在第一行的人名是常保平。秦副隊長有些疑惑:“他行嗎?抽煙抽得一天到晚咳嗽,未老先衰,像個小老頭似的。”

林立肯定地點點頭:“他可以,從小就在少體校練過。”

林立當然也是在名單之內,還有就是平時打球比較好的袁天華、辛瑞、金易、南曉寧、伏建新幾個人。林立還特意說道:“可以和係裏說一下,讓給我們上《船舶操縱》課的喬教員出任教練,他和耿隊長以前當學員的時候都是校籃球隊的,是內行。”

秦副隊長點頭答應了。

幾天後,在隊部召開籃球隊全體人員大會,盛教導員做了動員。他從古希臘的馬拉鬆比賽說到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現實意義和深遠的曆史意義等等,有用沒用的都說了一大堆,頗有賣弄之嫌。好在他還沒忘正題,介紹了擔任教練的喬教員,任命林立為籃球隊隊長。有一句話辛瑞聽得入耳,他說,對於七九級的同學來說,這將是你們在大學時代的最後一次比賽。辛瑞的神情頓時有些異樣,目光黯然,思緒遊離,不知道是飛到了從前或是未來。

教導員講完,隊長請教練也說幾句,喬教員擺擺手:“時間寶貴,我的話留在以後訓練時再講吧。”

隊長又示意秦副隊長講幾句,可他隻是搖頭,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就這樣吧,散會。”隊長宣布道。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聲音:“這就完了?”

眾人的目光一齊掃向說話的人,原來是常保平。

秦副隊長問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嘛當然是有了。”常保平顯然底氣不是很足,卻又不肯罷休,也隻是嘟嘟囔囔道:“發不發運動服、褲衩背心什麼的,總不能穿著黃膠鞋打比賽吧。”

潘隊長和盛教導員看著他,卻毫無反應,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一樣。秦副隊長的回答是:“有什麼就穿什麼,反正不會讓你光腳上球場。”

常保平一肚子不滿意,小聲說了一句:“哧呐”。

這是江浙一帶的罵人話,幸好隻有身邊的幾個人聽見。

有一技之長的人很容易自負。長此以往,自負就成了習慣,而那一技之長卻不見得處處得以施展,而別的方麵又不見得高明,所以就會常常感到壓抑,壓抑久了,牢騷怪話就會多了。

幾年的軍校生活下來,常保平變成了一個很喜歡發牢騷的人。以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在中學的時候,因為籃球打得好,場上場下說什麼話都有人聽,特別是在比賽場上,地球月亮都要圍著太陽轉,那是絕對說了算的。可是在部隊裏,那是誰官大誰說了算,秦副隊長不懂打籃球,可他說不給你發球鞋,你也就不用想了。其實常保平也沒指望隊裏能發運動服裝,以前參加的幾次比賽,哪次也沒發過。他隻是喜歡說說,圖個嘴上痛快,不指望有實際結果,也往往說不到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