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恨極了蘇裏雪,但,麵上卻是帶著歉意地笑,輕聲地說道:“裏雪,都是母親這些日子太忙了,倒忘了這春夏相交時,也該給你添件衣裳了。”
蘇裏雪一聽這話,雖是帶著歉意,但沒有一個字是自責,反而在責怪她想要新衣服穿!別說春夏相交了,就連上次在蘇麟寒麵上答應過的衣裳也都還沒有送來。
“不用了母親,雖然上次父親曾經說過讓您給我做幾身衣裳,但是裏雪終日不曾出門,能節省就節省一些吧,父親在朝為官也不容易,還要養活這一大家子人呢。”說完,眼底略過一絲難過的神色,被老夫人看在了眼裏。
話畢,眼角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但麵上始終是循規蹈矩的模樣,怎樣都是她受了委屈,無人能夠挑出刺來。
大夫人當然不能發怒,她平日裏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大聲說話的,這是世家的體麵,她出身高貴,自然要不怒而威才能體現出她的尊貴。今天蘇裏雪把不合季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異於在她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大夫人心底裏糾成了一團,“裏雪說的是,我們大家都要好好節儉才行,鋪張浪費終歸是不好。”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蘇裏雪沒想到,她如此臉皮厚不要臉,還順勢往上爬,於是道:“是呀,大姐和兩位妹妹每年總是要添個十幾身的衣服,這自然也是鋪張浪費的,相信母親以後會有所改善才是”
說著,她的麵上突然綻放了笑容,很是開心地說道:“也多虧了母親想得周全,我的衣服尺寸做得大,前年的衣服,今年還能穿。”
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眾人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蘇裏在賭,賭老夫人會不會維護蘇府的體麵!
跟著蘇裏雪來的明珠,袖子裏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手指因為用力已經如雪一樣白,身子顫得不成樣。然而蘇裏雪卻是微笑著,沒有半點怯懦的模樣。
老夫人看著謝氏,淡淡道:“大家當的,你也太疏忽了,那日午宴時,我已經說過,裏雪如今已經病好了,從前她癡傻雖然給蘇府丟了不少的臉,但怎麼也是我蘇家的孫兒,豈能不好好疼惜”
老夫人從來不管府裏的事,也從未教訓過自己,雖然隻是這一句,已經等同於認可了蘇裏雪的委屈。大夫人的火氣在肚子裏四處亂竄,臉色也越來越漲紅,氣息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她猛地站起來,她很惱怒,惱怒地不得了,她在蘇家雖然是當家主母,可老爺在朝為太傅,最是重視體統規矩的,老太太是萬萬不可得罪!
蘇裏雪說著,眼睛裏麵勾了一絲冷笑,本想給你麵子抹點泥巴就算了,你如此不識好歹,那便罷了!
“傻女兒,說什麼呢,嫦曦妍雨她們有的,你同樣也有,一會我便吩咐下去,讓人春夏秋冬各做四套,到時候不夠再做。至於節儉嘛,你放心,都是用母親私房錢做的。從今後起大家每到換季頂多就做四套衣裳就足夠了,避免浪費。老夫人您看這樣可以嗎?”謝氏麵上笑笑,詢問著老夫人的意見。
老夫人這才放下拉著的老臉,輕輕了應了一聲。
謝氏藏在桌麵下的手,握得緊緊的,若此刻捏的是蘇裏雪的脖子,恐怕已經將她捏斷氣了。
四姨娘枊氏看著謝氏落了如此境地,心中異常的暢快,唇角邊上不由浮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三姨娘左氏心中雖然開心,卻並未顯露出來,隻是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那便多謝母親了,有勞母親掛心。”蘇裏雪知道,這一仗她算是打贏了,至少以後沒有人再敢在明裏欺負她。
老夫人打量了一會兒蘇裏雪,向她招了招手,道:“過來,孩子。”
蘇裏雪走過去,老夫人對羅媽媽揮了揮手,笑道:“把去年羅雲公主賞賜的那兩匹雲霧綃,素羅紗拿出來。”
羅媽媽會意地笑笑,轉身便走進了內院,不一會便拿出兩塊上好的麵料。雲霧綃是如水欲滴般的綠色,如薄紗般輕盈。素羅紗是米黃的顏色,上麵繡了一些栩栩如生的淺白丁香,如燁生輝。
“這兩匹布雖然華麗卻不失素雅,最適合裏雪溫靜的性子。明日羅媽媽你便去請兩個裁縫進府給裏雪量一下身段吧,幾日後便是憐太妃的生辰了,到時候莫不要丟了蘇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