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子出行的隊伍已漸漸出了城,駛向郊外。秋意漸濃,已沒了耀眼的陽光,隨之而來的是悠涼的清風。車輪輾過地麵上的秋葉時,發出清脆的聲響,此時,隊伍已步入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樹林,徐徐的風更添一絲涼意。
馬車上躺著的人兒睡得正香,許是因為涼氣來襲,緊緊縮了一下身子。秋境貼心地將被子給她蓋好。可更因為這個細小的動作,使她立馬醒了過來。雖沒了武功,可是警惕性仍是極高,即使在熟睡的狀態仍是蓄勢待發。
“小姐,你終於醒了。”初七驚喜的叫道,眼眶中的淚在打轉。秋境亦然。
蘇裏雪慢慢睜開雙眼,打量著周遭的一切。馬車仍在行走著,顛簸的程度很輕,說明走的都是平穩之路,相信隻是剛出京都沒有多久。
馬車十分寬敞,內雕著些許紅豔的海棠,巧奪天工。花草皆為金葉,寶石花心,十分氣派與華貴。上置了一張小軟床,可以躺下一人,而茶具,小桌一應俱有。初七與秋境此時都坐在她的身側伺候著。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蘇裏雪扶額坐了起來,端過初七倒過來的茶葉,喝了一口。
“小姐,現在已經是午時了。”初七回道。
蘇裏雪掀開珠簾,馬車外是一副唯美的畫卷,金黃的落葉在風中輕旋著,伴著蟈蟈尋伴的叫聲,格外幽美。健壯的馬背上,坐著身穿戎裝的衛海,蘇裏雪抬眸,相好兩人的眼神對接,隻輕輕點頭算是問好。隨即便放下了珠簾。
“小姐,知道你沒死,我們實在是太高興了。”初七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像小孩一樣使著性子,抹著淚。秋境本就比她沉穩,不喜行露於色,但看初七哭得跟淚人似的,也不免動容。
蘇裏雪隻覺鼻子一酸,心頭暖暖的。將初七與秋境二人的手拾來,三人的手掌搭在一起。
深邃的眸底湧上濃濃的歡喜,“隻是要委屈你們了,從前我是太傅家的小姐,雖在我身邊不算錦衣玉食,但也算能平安度日。如今,要你們跟著我一起到幽州,此行恐怕凶多吉少。我且問你們兩個,若是你們有不願之意,我立馬放你們走。”
“我不走,奴婢誓死追隨小姐。”初七立馬回道,一臉的認真。
秋境也接著道:“奴婢與初七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莫不是不想要我們了。”委屈嘟嘴。
難得見秋境也有表情如此豐富的一麵,蘇裏雪嘴角含笑,微微勾起的弧度終於趕走了眉間的愁雲。
“我已知你二人的心意。我必定會護你們周全,視你們如家人,保護你們。”蘇裏雪眼中焦色已無,眼底一片冷靜。
二人樂著點頭,隻要小姐不讓她們離開就行了。
“此次去幽州,我已不是原來的身份。那個太傅二千金蘇裏雪已死,唐太後給了我新的身份,我現在是家人子孔沁瞳。今後我們的一言一行都需要謹慎,否則就性命難保。”蘇裏雪說完,眸中輕浮一層擔憂的神色,她終究還是踏上了這條路。
這條去幽州的路,隻是此次她是一人獨行。漫長的五天,不知道他…………還好麼?
羽墨言臨走之前,那樣明確地問她是否願意一同前行,她那樣篤定,那樣意無反顧地拒絕,一定是傷透他的心了吧。唐太後也未免太瞧得起我蘇裏雪,隻怕,我沒有這個本事,能夠成為清陽王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小姐,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初七的求知欲最強,忍不住問道。
一切都稀裏糊塗的,所有人都以為蘇裏雪已死,太後還命人將初七與秋境帶了入宮,說是要給蘇裏雪陪葬。可是當她們醒來之時,已到了前往幽州的馬車上。
“唐太後怕清陽王造反,所以派我去監視他,我若不從,那蘇家與唐家的人,恐怕都要遭她毒手。”蘇裏雪的語氣裏淡淡,聽不出任何感情,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情,與自己無關。
“那小姐會聽唐太後的話,收集清陽王的消息傳遞回去嗎?”秋境試探地一問,眼眸之中寫著少有的擔心。
“此番我們去幽州,不但清陽王會疑我,連唐太後也並不會完全信任我,她在清陽王身邊安插的眼線,又何止我一個。若我不如她的意,她必定不會放過我。我能做的,唯有見機行事,保住性命罷了。”蘇裏雪垂下眼簾,她的身上如雲霧籠罩一股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