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廂庭中,個個下人們都如焉了花兒似的無精打采,主子不在,王爺離世,這個王府恐怕是要易主了。
淘淘捧著爹爹送的那枚玉佩在發呆,寢室裏的壁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是一個溫婉如水的女子抱著一個三歲多的男孩,正是畫的娘親與他。他的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爹爹不在,娘親也不在,連初七與秋境姑姑都不在…………
他“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哭了一小會,轉即又想起來爹爹曾經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他是小小男子漢,怎可以哭,又用袖子將淚抹幹淨了。
李衛端著膳食進了來,看到淘淘眼睛紅紅的便知道他哭過了,心中不由的疼惜起這個孩子來。李衛亦是這府中的老人了,自蘇裏雪來了之後他便一直在楚廂庭做事,對蘇裏雪亦忠心耿耿。而淘淘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雖比不上初七與秋境****伺候他的情分,但總也是他的小主子。
“小郡王,您先用些膳食吧,否則王妃娘娘回來看到您瘦了一圈,定要心疼不已。”李衛雖這樣說,但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而王妃如今失了蹤,渺無音訊,都怪自己,若當初攔著一點,不讓王妃出府去就好了,她一個弱女子,若遇上什麼危險後果不堪設想。李衛心中在懊惱,也在後悔。
“李衛叔叔,我聽下人們說,爹爹他戰死沙場了,是真的嗎?”淘淘眸中還掛著淚,仰頭等著李衛的回答,稚嫩的臉上還帶了一絲天真的期盼。
李衛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眸中亦沾滿了淚水。昨日王爺的棺槨已放置在府中,並布置好了靈堂,這兩日已經陸續有人過來吊唁,特別是年關鈞一黨。隻是李衛吩咐下麵的人瞞著淘淘罷了。加上慶德宮的那位太妃,如今已派人守在楚廂庭的門口,不得淘淘踏出半步。
“李衛叔叔,你快告訴我,淘淘想知道。還有我娘親呢,我娘親又去哪兒了?”淘淘終還是個孩子,又是“嗚哇”一聲哭了出來,一個勁地扯著李衛的袖子,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眼淚吧嗒巴嗒地掉下,滴落在李衛的手背上。
他將這個孩子抱在懷裏,任淘淘在嚎啕大哭。
哭了好一會,淘淘的兩隻眼睛又紅又腫,這會才停了下來。他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似乎在傾刻間長大了,一本正經地問道:“李衛叔叔,求你告訴我吧,我隻想知道真相。”
真相…………這個詞從一個七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是莫大的諷刺,又有誰能知道真相呢?王爺戰死沙場,轉瞬幽州的兵力就易了主,王爺的死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誰說得清。王妃又生死未卜,有誰能說這不是一場陰謀?
直到今天李衛才慢慢有了些頭緒,隱隱覺得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但他隻是府中的一個護衛,又能做得了什麼,更別說是替王爺報仇了。
“小郡王,王爺…………他確實已經死了。”李衛哽咽著說著。
淘淘這一回竟沒哭也沒鬧,“那我娘親是去尋爹爹了嗎?爹爹真的不會回來了嗎?”他依舊是仰著小臉,問個不停。
李衛隻能欺騙他,寬慰道:“王妃很快就會回來了,小郡王要乖乖聽話。”
淘淘這才安靜下來,隻是不知道他平靜的掩蓋之下,內心有著怎樣的悲傷,一個才半大的孩子,竟也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
王府內皆是一片白色,靈堂也布置也井井有條,雕玉為棺,文梓為槨,隻是還尚未到吉時,未進行禮葬。
傅太妃上了一柱香,幽幽道:“言兒,你就放心地去吧,這一片江山,母妃定會代你打下。想必你也不願意讓羽墨承白白占了你們羽墨家的江山不是?”說完,她嘴角含笑,認真地磕了個頭。
離若一身白衣麻布,緩緩走了進來,眼神空洞,不知是悲傷還是旁的情緒,見到傅太妃,她並未見禮,隻依禮跪下守孝。
費盡千辛萬苦除掉蘇裏雪,可是,他不在了,就算除盡天下女人又有何用。羽墨言…………你我當真是沒有緣分,隻盼下輩子再續了。
“小郡王,你跑慢些…………”李衛追趕著淘淘,沒料到一個孩子竟跑得這樣快。淘淘在前頭跑著,李衛在後麵追,生怕他會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