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人民醫院。
來來往往的人形色俱都匆匆,要麼病容痛苦,要麼憔悴愁苦,醫院的消毒水味聞久了就讓人頭暈腦脹。
顧南心扶著額頭,這緊張的熟悉氣氛以及味道讓她恨不能立刻逃離,可病房裏的吳笑薇還沒醒,她的家人也還沒有趕過來。醫生強調,病人蘇醒的第一時間就要通知醫生,因為她從樓梯上滾落下去時碰到了頭,情況嚴不嚴重,得等她醒來後才能確定。
“醫生,醫生快救救我老婆!”電梯門盯的一聲打開,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來,“我老婆快要生了,醫生呢!快來人啊!”
立刻有護士迎上去:“這裏是醫院,不要大吵大鬧。還有,樓上才是產科,這裏是外科,你們快將產婦推到樓上去!”
滿頭大汗的男人唯唯稱諾,推著輪椅裏一身是血麵無人色的產婦又進了電梯。
顧南心直直看著那張臉,分明不是唐心琪的臉,可她卻總恍惚的以為自己看見了唐心琪。
那個時候唐心琪也是這樣麵如死灰,緊緊抓著她的手,哀哀請求她的原諒。
她讓她不要多想,先把孩子生下來要緊。
可是唐心琪像是有了某種預感,她拚命搖頭,不肯鬆開她的手,不停的求她原諒她,她說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沒有辦法,她說她想溫非池,她好想見她。
她手忙腳亂要打溫非池的電話,可手指抖的厲害,電話怎麼也撥不出去,她隻能哭,不停的要她堅持,她身下的血卻無休止般的湧出來。她求醫生救救她,可黑診所的醫生見到這樣的狀況,早就不知所蹤了。
最後的時刻,唐心琪說,心心,你要好好的。
她就在簡陋的手術室,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裏,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我女兒在哪裏?誰害她受傷的?”一名腳步匆匆衣著光鮮卻緊皺眉頭滿臉嫌棄的貴婦人在一名青年男子的陪伴下停在病房門口:“是這間嗎?醫生呢,怎麼沒有醫生守著我的女兒?”
顧南心忙起身,正想核實一下她的身份,就見那貴婦人也看見了她:“是你害我女兒受傷的?”
“我不是故意……”
“啪!”
顧南心話還沒說完,那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很大,將顧南心的臉都打偏了,細白的小臉立刻浮上一片紅痕。
“媽!”陪同貴婦人來的青年想要阻止,卻被貴婦人一把推到了一邊。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害我女兒受傷!我告訴你,我女兒要是有什麼事,我要你的命!”那女人指著被打蒙的顧南心惡狠狠的痛罵道。
“你在門口做什麼,看過女兒了嗎?”隨後趕到的一群人中,衣衫革履的中年男人皺眉斥責堵在門口破口大罵的女人,“有什麼事等見到女兒再說!”
那女人還想再罵,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墨陽也來了,你是要他看到你撒潑的樣子嗎?”
女人這才忿忿的不甘的閉上嘴,卻仍是狠狠地瞪了顧南心一眼,這才跟著男人進了病房,不停抱怨道:“這裏又髒又擠又小,女兒怎麼能呆在這,你聯係長濟醫院了嗎?趕緊把我們女兒轉過去!”
“已經聯係好了,等笑薇醒過來就轉到那邊去,丁院長已經在等著了。”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疾步進了病房。
那青年看了她一眼,“沒事吧?對不住,我姐受傷了,我媽也是太心急的緣故。”
顧南心搖頭:“沒事。”
那青年頓了頓,“那我先進去了。”
顧南心咬著嘴唇,撫著被打的紅腫起來的火辣辣的臉龐,扶著牆壁重新坐下來。
真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黴,這根本就是無妄之災嘛!
又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不急不慢的走過來,她不經意的轉頭去看,那雙鋥亮的皮鞋就停在她麵前。
她抬頭去看,沈墨陽英俊冷漠的俊臉就這樣撞進她的視線裏。
沈墨陽的目光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上,漆黑瞳孔微微一束:“你在這裏做什麼?”
“吳小姐從樓梯上摔下去了,撞到了頭,我送她過來,她現在還沒醒。”顧南心站起來,將事情的原委說出來,越說越覺得委屈,“我不是故意推她下樓梯的,她抓著我不放,不許我走,我想推開她,誰知道她就滾下去了,我沒抓住她,才讓她撞到了頭。”
“為什麼跟她見麵?”沈墨陽沉冷的語氣像是質問。
顧南心更委屈了:“她來泰亞找我,說想要給小莫買衣服,我推脫不了,才跟她去百貨大樓的。”
她說著,鼓起勇氣看著沈墨陽:“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她下樓的。”
她委屈,也很害怕。吳笑薇傷到了頭,也不知道情況到底嚴不嚴重,吳笑薇的父母都是不好惹的,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收拾她這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