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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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開的人生與錯位的現實之間.裹挾著磨損人心的思怨。遺忘的感動或是衝動,在某個夜深人靜時,似乎還可以JH淚水還原。糾結的人性,下能粉飾命運的坎坷痕跡、眼睛總是停泊在苦難現場,獨立求證人牛滄桑!
候好趴在床幾,瞅著筆記本屯腦上的這段話,感覺挺像那麼回事兒
這段話是他剛剛一氣嗬成敲出來的,並非捕風捉影,當算有感而發。
住院對候好來說,確實是一件浪費體能空耗精神的事情,也為廠不虛度時光,每天大堅持挖掘內心.打掃靈魂,清理思想、感歎人生,咀嚼往事,展望未來,並把這些都寫成住院雜感存放在電腦裏,有時三一言兩語.有時長篇大淪,尤其是寫秘朽心得,他總是感慨多多 部分整理出來的心得,他發到了網土。
下過。候好的住院雜感就要寫到頭了,他後天就要出院了.回想著那此前來探望自己的人.候好眼前閃過一張又一張臉,其中有兩張臉的定格時問相對長一些,一張是溫樸的臉,另一張是占經理的麵孔。
這兩個人能來醫院,確實讓候好沒有想到。
溫樸是在候好出事後第二人卜午來的,由沈來仁陪著。
那天,盡管溫樸沒待一會兒,關懷話語也很節製.但候好還是感動得不布.幾次開日都語無倫次.甚至還有過麵紅耳赤的瞬間。最離奇的是等溫樸走後,不知哪根神經的作用,他居然把幾近走火人魔的螞蟻問題放下了,打算今後不再拿螞蟻做溫樸的文章了。
異想天開,候好意識到其實自己很操蛋,一直在犯一個低級的小兒科錯誤,就是拿著渺小開偉大的玩笑,拿著夢境當現實人生的旅遊勝地!
現實是利益的、關係的、照應的、暖昧的,這從自己住院上就能說明一切,先是因為姐姐是這裏的護士長,自己破格住進了雙人病房,等溫樸來看過後,自己又轉到了處級幹部病房,住上了單間,這一次次環境變更,不是陰錯陽差,不是金錢直接推動,而是人情與權力的微妙作用。
古經理是在幾天後的一個晚上來的,當時候好也在玩電腦,在某論壇上跟一個網名叫“愛你得寸進尺”的人打架,一見古經理來了,臉色頓時有些發愁。
古經理說,你這是怎麼弄的呀,候科長?我今天下午才聽說。
候好推開電腦說,不好意思,讓古經理當回事兒了。
古經理道,丟啥不丟麵子,扔啥不扔朋友,我哪能不來呢?
候好想下床,但每一個動作都顯吃力。
古經理過來扶著他的肩頭道,免免,免了候科長,你就在床上待著吧,我又不是外人,咱犯不著客套。
候好苦笑道,那你請坐,古經理。
古經理坐下說,怎麼著候科長,我聽說狗雞雞差點兒沒報廢了?有那麼嚴重嗎?
候好臉色反感,沒好氣地說,咱那大樓裏的人,除了會造謠之外還會幹啥?
古經理拔直腰板,豎起大拇指,往上挑著說,這話趕勁,到位呀,兄弟。一聽就知道是從水深火熱裏泡出來烤出來的受難者!
候好說,謝謝!
古經理道,這怎麼就謝謝了呢,候科長?什麼花呀粉的,俗,這個你收下,一點兒心意,候科長。
古經理把一個信封放到了床邊上。
候好望著古經理說,古經理,咱平時不過這個,你還是收回去吧。
古經理說,平時是平時,現在是平時嗎?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誤解再誤解?再說我現在已經卸下包袱,改過自新,準備重新做人了,你候科長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嫌棄我,那可就是你候科長的心不寬敞了。
候好問,找你談過話了?
古經理道,談過了,黨內警告處分,發配到右江項目經理部任專務經理,配合項目經理工作,括弧,正處級待遇不變,過一兩天就去赴任了,候科長。
右江項目經理部在山東,那裏正在建一條成品油管道。專務經理沒多大實權,基本上就是一個聽喝的角色。
候好覺得單就小金庫的事兒,古經理走到這一步,就算是躲過了狗屎,這要是換成一般人,·不整你一個上吐下瀉,也得讓你吃淨地上的狗屎。然而古經理神通廣大,大家都知道出事兒後,他古經理上下沒少打點,替他求情的嘴,北京東升都有,現在他跟自己訴苦,不過是散散心的事兒,有些人得了便宜就是要出來賣乖,這個沒辦法。
古經理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就更別說整天牛哄哄、到處招搖的我了,刀來了不砍我砍誰?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叫牆倒眾人推,還有利益麵前是兄弟、災難麵前是陌生人的說法了。見死不救的人,比我更陰謀啊,候科長!
候好心裏空蕩,覺得此時怎麼開口都不好接他的話,他這個樣子有點兒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勁兒拿狠話拍自己。
古經理抿了一下嘴唇說,咱這是關起門來說,候科長。你說咱局裏哪家二級單位沒有小金庫?不過就是個庫存量多與少嘛,可偏偏就把我收拾了,你說我還能有狗屁的脾氣?這就叫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服到罪有應得還得服!
候好長出一口氣說,你就少發點兒牢騷吧,古經理,你的烏紗帽不是還戴在頭上嗎?
古經理摸了一下腦袋說,是是是,候科長說得對,局領導要是不開恩,不講情麵,一棍子把我打死,我頭上這頂烏紗帽,怕是要戴到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頭上去了。知足,我知足了。
候好本想開口說話,哪知一個閃失,哈欠就打出來了。
古經理看了一眼手表說,喲,不早了,候科長,我得走了,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好好養著吧。
候好確實感到有些累了,尤其是肩頭,酸溜溜地往下沉。
候好說,不好意思,古經理,那我就不下去送了。
古經理進.不客氣啦,候科長。
候好溜了一眼床邊二那個信封,依然有心讓古經理拿回去,但這時的嘴卻是不好張了、
人在背運時送出的東西.其意義遠遠超出了東西本身。再就是走背字的人都多疑,有時一個眼神也能把他們的臉劃破。
占經理走到門口回頭說.候科長,等你哪天去右江,別忘了接見一下老兄。
候好搖著頭說,看來這一次隻是傷到了你古經理的皮毛,這是要傷到你骨頭幾,你就不這麼逗我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