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哈奇,你在哪兒? 第六章
這天傍黑,哈奇外出覓食,正走在樹叢中,突然迎麵射來一箭!
這支竹箭是企圖從哈奇的眼窩裏穿進去,直紮進哈奇的腦子裏而致它於死命的。
機敏的哈奇低頭一躲,躲開了眼睛,卻沒躲開耳朵。竹箭穿在了耳朵上。哈奇吼了一聲,揚起頭來,看清了躲在樹後射箭的是一個人!一個穿著黑布衫的、臉膛黑瘦的人!
哈奇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人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而是要傷害自己——無緣無故地傷害自己!
哈奇沒有衝射箭的人撲過去,而是站在那兒,死死地盯住他。
不是哈奇害怕這個人,而是這個人害怕啥奇。哈奇明明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可這個人卻驚得學了一聲公雞叫,雙手捂著腦袋,一溜煙地逃進樹林,撞得樹棵子亂響。
哈奇所以沒有撲過去,是因為在挨了竹箭的刹那間,它的心裏充滿了疑問:
這不明明是個人嗎?可他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地躲在暗處害我呢?難道他的心不善良嗎?難道人的心還有善良和不善良的區分嗎……
哈奇怎麼也解不開心裏的疙瘩。它是人養大的,它從小就在人群中生長。在它看來,人都是一樣的,都是善良的。那次它的腿受了傷,它也根本沒想到是人開槍打的,隻認為是自己踩著了什麼奠名其妙的東西。
所以,當它親眼看到有人向它放箭的時候,它感到萬分吃驚。它猜不透這個人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它沒有再去覓食,耳朵上帶著竹箭,悶悶不樂地回到曬台上。
全家人圍在哈奇的身旁,阿達小心翼翼地從哈奇的耳朵上取下竹箭。
“這不是後山滿遮寨的人用的箭啊!幸虧上麵沒有塗著‘見血封喉’,不然,哈奇今天就回不來羅!”阿達這麼說著,舉箭的雙手都顫抖了——
哈奇啊,你生在人群裏,如處刀叢中。想要你命的,不隻是與你爸爸有仇的人,還有更多的人,會躲在樹蔭裏暗算你。
哈奇啊,可憐你沒招誰,也沒惹誰,就因為你是一隻豹,你有一張好皮,你有一身好骨,心眼醜的人就不放過你!鎖在家裏養吧,你不幹;送你回老林吧,你又回來,讓你自由自在地過吧,又有人要害你……唉,要上高山,有一千條路;要進老林,有一萬條路。可我抬起腳來,卻寸步難行、寸步難行啊……
阿達正在陷入痛苦的沉思,忽昕特章大叔嗵嗵嗵地登上了木梯,他手裏舉著一張報紙,人還沒碰麵,喊聲卻先進了屋:“嘿,喜鵲要生蛋的時候,樹上早已搭好了窩。這一回,哈奇有了最好的去處羅!”
這一聲喊叫,象給盼雨的禾苗帶來了甘霖,果哈一家人都一下子圍了上來。
特章大叔抖開報紙,眉飛色舞地把它展現在大家麵前。
這是一張省報,上麵密密麻麻地印滿了字。在字的中間,有一張圖片,照的是一隻挺可愛的小熊貓。
特章大叔用粗楞楞的手指指著小熊貓說:“你們看見了沒有?報上說,這花熊是一個姓王的社員抓住的,他把它送給了動物園。國家給他登了報,還發獎金獎勵了他呢!”
果哈一家異口同聲地叫起來:“動物園?”
“是啊,動物園。不見著這張報,我都沒想起這個好地方來,瞧我這記性!”闖過大世麵的特章大叔後悔自己沒早些給哈奇找個這麼好的去處,又得意地點點頭,向果哈一家描述起他的見聞,“那年我上省城,就逛了動物園。叫個圓通山啊!裏麵可真養了不少動物呢。那些動物啊,也不拴也不鎖,就放在大屋子裏養著。屋子上鑲著大玻璃,隔著網子就能瞅見。它們可享福羅,每天都是魚啊肉啊,淨喂好吃的,還打雞蛋給它們喝呢!聽說,還定期給它們檢查身體,有點小災小病的,還要打針吃藥看醫生。嗨,就跟侍候頭人一樣,可是周全羅!誰也甭想動它們的念頭,誰也甭想碰它們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