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義複原回到老西溝時,又在生產隊勞動了二年,就到了大練兵和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時候,全民皆兵已經成了全國人民的共識。二裏溝人民公社成立了民兵營,由武裝部長任民兵營長。各大隊成立民兵連。公社民兵營搞民兵習武比賽,這一下,各大隊都要物色一個精明強幹的民兵連長訓練民兵。為著比賽時取得名次。沒開始比武前,老西溝大隊是由大隊主任兼任民兵連長,可是他訓練民兵卻是外行。公社民兵營這一比武,就迫使老西溝大隊的書記主任必須任一個民兵連長。老西溝大隊並不打算在二裏溝鄉民兵營的比武中奪魁,但也不能落後。於是,大隊書記、主任顛過來倒過去的尋摸。
老西溝沒出過幾個當兵的,大隊終於發現吳文義是剛退伍二年多的複員軍人。對於吳文義在部隊受了記大過和勸其退伍一事大隊是知道的。但是農村對這類處分不在乎。他們想的是隻要他能訓練民兵就行。於是,吳文義被叫到了大隊,書記、主任和他一談,他講的頭頭是道。就這樣他就當了民兵連長。
新官上任三把火,況且這是出人頭地的好機會,吳文義決心要幹出個樣來。每天他到大隊訓練民兵。吳文義可謂科班出身,訓練民兵還是有一套:“頭要正、頸要直,二目瞅平視,兩手彎曲附於褲線,這就是立正的姿勢。”“持槍上肩,要啪、啪、啪,三把,幹淨利落。讓人家看到就有精神。”他隨講解,隨做示範。民兵進步很快。訓練了些日子,吳文義還真受到了大隊幹部的好評。一天,公社民兵營的領導來大隊檢查,看了民兵連的表演,當場表揚了吳文義。這一次,吳文義那麻臉上則放出了紅光。過了兩個月,公社搞大比武,老西溝大隊民兵連獲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偏遠縣武裝部的領導參加了這次大比武,並親自給吳文義頒獎。從此,吳文義在大隊就站住了腳。
當兵和退伍回家勞動說上媳婦,當了民兵連長後,成了名副其實的大隊幹部,介紹對象的就多起來。終於有一個介紹人給他介紹成了一個女人。女方問介紹人,那個民兵連長長的怎麼樣?介紹人說,一表人才。不過就是有幾個慘白麻子。女方家聽到是大隊幹部,有幾個慘白麻子怕啥?於是,就定下了定親時間。去定親前,介紹人告訴吳文義:“明天去時,你擦點兒蛤喇油,把你那滿臉麻子用蛤喇油糊糊,千萬別讓人家看出是大麻子來!”。這吳文義雖然當過兵,又是大隊民兵連長,他本質上還是老實,於是就信以為真,就將一盒蛤喇油全部抹在了臉上。可是偏偏這天風大,刮得黃土漫天飛。介紹人再一看,這吳文義臉上的麻子更顯眼了。那風刮的土都落在了抹滿蛤喇油的麻子坑裏,原來的麻子都變成了一個個黑色的坑。這哪能行啊。二人又繞了好幾裏地,專門找了條小河,讓吳文義好一頓洗,才把坑裏的土清除幹淨。
就這樣,介紹人領著吳文義來到了女方家,二人相看。吳文義看到,那女人隻有一米四左右的個頭,胖胖的,五官幾乎擠到了一起。吳文義又細看看,隻見這女人上身長,下身短,似乎是一個香爐。吳文藝一下想起了老西溝人評價女人“四大忌”的話:“蒸籠頭、噴壺嘴、香爐身子、羅圈腿!”別看老西溝人窮,可是評價女人卻是一絕。他們認為女人吃飯就流汗的叫“蒸籠頭”。一說話,唾沫星子滿嘴亂飛的叫“噴壺嘴”。上身長,下身短的叫“香爐身子”。兩條腿彎的能鑽過一條狗去叫“羅圈腿”。四者居其一,就主賤。吳文義想著,又看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也在看他。吳文義又細細的看看,雖然這女人的五官幾乎擠在了一起,但還不難看。吳文義本想說不同意,可是又一想自己,滿臉的大麻子,長著一對綠豆小眼兒,誰跟呢?他經過了思想鬥爭,終於同意了這門親事。親事定下來了,很快就結了婚。結婚後才知道,這個女人的更大缺欠是個點腿兒,一條腿和另一條腿相差半寸。每走一步,那條短腿著地時,她的身體都要往前傾一下。然而,生米做成了熟飯,相親時誰也沒蒙著他的眼睛,誰讓你吳文義不長眼睛呢。結婚以後,村裏人給吳文義女人起了個外號,叫母瘸子。說她走路時先把屁股給人。
盡管吳文義的老婆是這樣,但結婚之後,這女人卻去找介紹人質問:“你不是說他就幾個慘白麻子嗎?”
那介紹人說:“是呀,幾個慘白麻子!”
“他是滿臉的大麻子吆!”母瘸子說。
介紹人說:“我說的一點錯也沒有啊。”
“咋沒錯呀?他是一臉的麻子吆!”母瘸子還在爭辯。
介紹人說:“我說你也是,一聽相親,就啥也不顧,啥也不聽。我當時說的有幾個慘白麻子是專指鼻子尖那個小尖兒上,他那鼻子尖兒的那個小尖兒上就幾個慘白麻子!不過你沒聽清楚罷了!”一席話,說的母瘸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