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暖沒去回應許諾的話，隻掀了紗簾，徑直向著客廳中走去。
十來平米的客廳，左上角擺了張方正的紅漆飯桌，因空間不大，那飯桌靠牆擺著，八張紅漆凳子俱都收在桌下。
右上角則是一張紅漆電視櫃，櫃上放著一台二十寸的舊式彩色電視，以及接收信號的機頂盒。
棕色皮沙發則放在左下角，上頭好些皮都開裂了，兩個條紋的抱枕也洗得發白。
這麼小的客廳，即便擺了許多東西，仍顯得幹淨整齊。這一切，無疑顯示出女主人的賢惠。
張小暖搖頭，盡力將那次在醫院裏看見的風華絕代，舉手抬足都嬌而妖的女子拋在腦後。因為那種死了孩子和丈夫，卻並不傷感的女子，怎麼能與今天在院子裏，客廳裏表現出的賢惠女子形象相對應？
沙發邊上，紅棕色的木茶幾上，就放著一隻小小的相框。相框裏那個肉嘟嘟的男孩，兩手叉腰，穿了身黑白條紋的海軍服，笑得璀璨。
那個笑得無憂無慮的男孩，正是小洋洋。
張小暖歎息著掃了眼相框裏的小洋洋，隨後將目光移到相框旁那兩盞古舊的銅燈上。
與從李家苗圃裏搬出來的金錢樹根上的銅燈不同，雖然造型一樣，都是古樸的，滿銅鏽，滿口獠牙的樣子，但明顯更小一些。
最讓張小暖吃驚的是，這兩個小一號的，堪堪隻有成年人拳頭大的銅燈嘴裏，那尖銳的獠牙上，分別掛著一個毛絨玩具的手和腳！
沒錯了！這個毛絨小兔子，就是張小暖在車禍現場，碰到小洋洋時，送給小洋洋以示安慰用的！
“就是這東西讓你吃驚？”許諾疑惑不已：“看著像古董。估計能賣好些錢。可這東西，有什麼好奇怪的？難道，你想把它偷了？”
張小暖啞口無言，揶揄道：“也就是小叔你，一看到這東西，就想到錢。我去，你是有多缺錢啊！”
許諾摸著後腦勺，略有些尷尬。
“我們在這裏等小洋洋母親回來吧。”張小暖臉色越發不好，呆了片刻，才神情凝重地道。
“行。”許諾點點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感歎道：“看來小洋洋的媽，還真是個好女人啊。家裏收拾得這麼幹淨。別的女人都種些花花草草，她倒好，把淘汰了的盆盆罐罐，都種上菜了。”
張小暖點點頭，臉色陰沉得嚇人。
許諾一轉臉，看見張小暖的臉色，不由撫著胸口作害怕狀：“幹嘛你？想吃人啊？”
張小暖搖搖頭，緩了片刻，將心情平定了一下，才緩緩將與小洋洋第一次遇上的事，一點點說了出來。
等這事兒說完後，院子裏的半自動洗衣機也停了下來。
一時間，整個房間陷入詭異的安靜。
許諾將手環在胸口：“哇噻！小洋洋這事兒，聽起來怪嚇人的。”
“嗯，確實嚇人。”張小暖點頭默認：“我從一開始，就懷疑小洋洋隻能見到我的事，是有高人在背後作推手。我懷疑，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是按著那人的計劃在走。而今天，這兩盞銅燈，印證了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