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海風呼嘯,小小的烏篷船隨著海浪上下起伏,飄忽朝著海麵上一艘燈火通明的海船上行去。離得近了秦百川方才看清,那海船主體結構由巨木打造,船身包著一層一指寬的金屬,從吃水度以及三層架構來看,這海船即便不如現代那些中型遊輪可也相差無幾,容納兩三百人似還不是問題。
烏篷船剛剛靠近,甲板上一個壯漢揚起手裏的油燈,放下,再揚起,又放下,似乎是在傳遞什麼信號。烏篷船的船夫以夜晚擺渡為生,自是熟悉這裏麵的門道,將船頭的油燈熄滅,等了幾個呼吸再次亮起。不多時,隻見大船順下來一座木梯,精準的搭在烏篷船上,木梯旁還順帶著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繩子,顯然是為了保護客人的安危。
木梯不過十階,嚴居正熟練踏步而上,薛詩涵似有些懼怕腳下的海浪,略微遲疑了一下,但是看到秦百川臉上帶著“不敢上就回去”的神色,薛詩涵咬緊了牙關,跟在淩天兆的後頭顫顫巍巍的上了大船。
“嚴公子,好久不見!”嚴居正是這裏的常客,甲板上的這些大漢顯然跟他極為熟絡,有人當先抱拳賠笑:“嚴公子今日可是依舊要點選小桃紅作陪?”
“為迎接科考,本公子自來到安陽之後便閉門不出,你又如何認識我?”嚴大公子裝傻充愣的對大漢打了一個眼色,皺眉道:“至於你說的那個小桃紅又是何人?本公子怎的從未聽過?”
嚴大公子這些把戲又豈能瞞得過薛詩涵的眼睛,不過跟他又不是很熟,一眾人等也不好開口打斷,隻能看著他在那惺惺作態。大漢也是聰明人,見嚴居正身後跟著幾張陌生麵孔,當即便笑道:“嚴公子名聲在外,小的認識你又有什麼奇怪?至於那小桃紅是我畫舫當中的才女,一直仰慕公子才華。”
“才女?”嚴居正這才順理成章的點頭:“我這些朋友個個都是大有來頭之人,最喜詩詞歌賦……說不得,今晚就要跟桃紅姑娘仔細探討一番了!快去,二樓靠窗位置找一處地方,莫要耽誤了我等的雅興。”
說著,嚴居正隨手拿出一錠銀子,看都不看便扔了出去。
大漢心裏暗笑,嚴公子這人雖然虛偽、愚笨了一些,可每次出手都是大方得很。這銀子如果不夠用,他會補充,如果還有剩餘他也絕不會收回。
“幾位貴客,裏麵請。”大漢估摸著今天又能發筆小財,殷勤地領著幾個人走了進去。
作為安陽沿海最為出名的海上紅粉場,海風畫舫自是非同小可,一樓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大概二十幾張四人小桌,趁著夜色前來尋花的落單公子在姑娘的陪伴下飲酒吃菜,時不時伸出魔爪摸一摸姑娘的酥
胸大腿,整個一樓都彌漫著低低的淫
靡之氣。
嚴居正和秦百川倒是還好,這倆人一個人這個時代的超級大嫖
客,一個在現代見多了各種無恥之事,這場景對他們來說算是司空見慣,沒什麼大不了,可淩天兆卻是血氣方剛的男子,頓時便覺得血氣上湧,呼吸急促。
那薛詩涵更是不堪,前來青樓她有些跟秦百川賭氣的意思,此時眼前所見的這一幕幕遠比她之前心裏憑空想象的更加混亂,哪裏還敢抬頭,俏臉緋紅一片,低頭咬牙。至於綴在最後的猴子,進來之後便是左右觀看,一旦有人敢對秦百川不利,猴子必定會暴起傷人。
好在嚴居正是這裏的“貴客”,那引路大漢也沒在一樓過多停留,帶著嚴居正等人上了二樓,給他們找了一處靠窗的座位。這座位周圍用厚厚的粉紅色圍繞遮擋,縱阻隔不了時不時傳來的淫
聲,但好歹外人看不到他們,薛詩涵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嚴公子,今兒想吃點什麼?”等幾個人做好,大漢滿臉堆笑的問道。
“第一次來海風畫舫,也不知道有什麼特色……這樣吧,好吃好喝盡管上來,再來一壇三步倒,多少銀錢事後我一並結算。”嚴居正對大漢打了一個眼色,又道:“本公子對你說的才女小桃紅頗有興趣……這樣吧,我先在這裏陪客,稍後你讓小桃紅前往書房等我,我與她探討學問。”
嚴居正來這裏的目的簡單粗暴,可是礙於薛詩涵在場又不好公然讓小桃紅過來作陪,隻能走一些彎路。他所謂的“書房”聽起來倒是挺高大上,其實這是海風畫舫的規矩,書房就是姑娘們的閨房,也是嫖
客散盡子孫的地方。
“小的這就去安排!”大漢滿臉會意的點了點頭,又對秦百川等人客客氣氣抱了抱拳:“幾位麵生的緊,似不是安陽本地人。不過,五湖四海皆兄弟,有什麼吩咐便盡管說來,小人必定讓諸位滿意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