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和倉央嘉措結伴作一次人間的巡遊
陸健
洪燭的新書《倉央嘉措心史》,東方出版社2013年8月第一版6千冊之後很快售罄,不到半年就三次印刷,說明市場需求旺盛;續寫的《倉央嘉措心史》第2部《倉央嘉措情史》,在詩人筆下又已完成,應是洪燭言猶未盡、激情再度燃燒之表現。這位當年的“文學白馬王子”,腕力雄沉、出筆如戟,再度顯示其不凡的才情。
洪燭的才情、毅力,熟諳問題之多樣,在文學圈裏素享其名。日有新篇,動輒萬言,絕非浪得虛名。
2009年我擔任中國詩歌學會“徐誌摩詩歌獎”評委,為獲獎作品、洪燭的《我的西域》撰寫的頒獎詞如下:
“洪燭是一位有文學抱負的青年作家,少年即有文名。20多年來筆耕不輟,新作迭出,且始終保持在一定的質量水準線上,在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群中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我的西域》是其近年遊曆、探訪中國西部之後的一部力作,它的厚重、獨特,主要基於詩人在以下三個方麵的表現:一,對信仰、理想的重塑。這於平民化立場的過度提倡引發的價值混亂、道德失範之現世精神狀況無疑是一種反駁的努力,浸透著對自然和曆史的尊重;二,集中體現了詩人細致綿密的創作思維特點。敏感、敏銳,穿透力強,和西部的蒼茫遼闊恰成對應。所以《我的西域》的成功,既是人力為之,又有某種“天意”;三,詩人對敘事元素與抒情元素的平衡掌控適當。故事不粘滯,頌讚得體——準確勾勒出了現代人的訪古朝聖之姿、之態、之幽情。”。
《我的西域》是洪燭2005年參與中國詩歌萬裏行走進新疆之行的結果。當時我也在那次萬裏行團隊,感受新鮮亦有所悟,七天行程得詩十首,可洪燭令人驚愕地竟寫出一部厚達數百頁的詩集,其文思之敏捷可見一斑。
《倉央嘉措心史》和《倉央嘉措情史》,是洪燭2012年一次時近一周西藏觀光訪問引發靈感、時近一年寫作的結果,詩情漫漶激蕩,優美優雅,大氣磅礴,無論題材的選取還是詩意的傳達,都堪稱一次文學創作的奇跡。
我也曾有過西藏聖地之旅,也曾拜讀過《倉央嘉措情歌》,被那纏綿悱惻的詩句感染,觸摸過那顆柔軟溫情的雪地裏的熱度,卻終於一個字也沒寫下來。這是一種命運。我沒有找到與倉央嘉措連接的通道,我不是那個合格的表達者。現在看,當初我對倉央嘉措的理解是世俗的、狹隘的。我們對一個詩歌(文學藝術)題材的確具有選擇權,但是,更重要的是那個題材是否選擇你。顯然,洪燭來了,洪燭寫了,洪燭把倉央嘉措內心的光明和苦痛的紗巾揭開了,讓倉央嘉措再次來到人間,或者說,洪燭陪同倉央嘉措又作了一次人間的巡遊。
這是一件神聖而艱難的事情,某種程度上可以被視為一次壯舉。首先,倉央嘉措的定位問題。他是一位達賴喇嘛,因為種種原因被黜,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安其位”,他化作一位“情聖”與一個世俗女子私會,最後鬱鬱而死。這種做法顯然犯了佛教大忌,因為他是作為轉世靈童而繼達賴之位,無法辭職,無法禪讓,他不作喇嘛,就說明轉世靈童的“不靈”,可被認為是“滔天大罪”。這是對藏傳佛教教主位置傳承的帶有根本性的質疑,當然為教會所不容,必欲置之於死地。倉央嘉措心裏怎麼想我們隻能猜測,因為佛教自印度、尼泊爾傳入,藏傳佛教乃印度佛教傳入西藏之後的延伸、發展出來的具有藏區特色的宗教體係。在印度,與佛教同源,甚至更早期的有奎師那大神,奎師那大神具有統攝宇宙的能量,他高於一切神,且是以無數種表象(麵相)顯現在物質世界中。那麼即使是奎師那,以一個“情聖”的麵貌出現於世間又何嚐不可?
同時我們是否可以猜測,倉央嘉措“私會”的並非瑪吉阿米一人,“瑪吉阿米”其實是天下眾生的一個代碼?倉央嘉措是以摯愛“一個人”的方式來向所有人“布道”,來表達他對天下蒼生的憐憫、恩寵、記掛?這正是一種更廣博無私的為眼光相對短淺的教派人士、世俗政府所不懂所排斥的大襟懷、大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