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藍光驀然打亮左半台,兒子在其中作原地行走狀,許久,他穿過舞台下場。

音樂帶著一束藍光,原地踏步於右半台。

音樂慢慢移動,也穿過舞台,追隨他的光束熄滅的同時,舞台左前方燃亮一盞銀色的燈,樹站在燈下,銀須及地。

兒子與藍光慢慢在後景由左及右再度穿過舞台。

音樂攜同時間由右及左從中景區穿過舞台。

愛情和死亡歡笑著從台右推出兩輛大型嬰兒車。打在他們頭上的是金燦燦的光束。嬰兒車用玫瑰花紮成,愛情手中的用紅玫瑰,死亡手中的用黑玫瑰。他們款款走到樹的身旁。

愛情:公子,我們歇一會兒吧,都走了5000年,我可有點厭倦了。悲劇的一個咒語就讓我們走了這麼遠的路。

死亡:好吧。我們就在這棵樹下歇一歇,喝口水。(將嬰兒車擺在樹左)

愛情:(將嬰兒車擺在樹右)嘻嘻,公子,你看這棵樹,5000年前他還同化裝的我調過情,現在卻已如此老態龍鍾。

死亡:(打量著樹)嗯,我也在哪裏見過他。想起來了,他是我心上人的好朋友。(上前敲敲樹的胸膛)喂,老樹,還認識我麼?

樹:(蒼老的聲音)當然認識,你是天底下唯一一個貞潔的人,因為你實際上沒有性別,誰敢碰你呀。

死亡:(高興地)謝謝你還記得我唯一的長處。我問你,你怎麼遷徙到這裏來了?這裏危機四伏,災難重重,難道你不知道?

樹:知道。可是,我善良的巨國女鄰居早已經死了。我的好朋友離家出走,漂流四海去了。我獨自一人守著一座吵吵鬧鬧的賭城,終日歎息。正巧道德經先生回豆國探親,便把我帶到這裏,讓我試著在國與國之間生活一段時間。這裏很熱,我都快渴死了。

死亡:(從嬰兒車上摘下一朵花)那你就吃一朵豆國的玫瑰花兒吧,吃下去就永遠不會渴了。

樹:(連連擺手)不不,謝謝公子,我寧願渴著。

死亡:為什麼?

愛情:這有什麼可問的,誰吃了你的花兒都會立即死去,這是人生的基本常識。

死亡: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麼可怕。

愛情:所以,沒有誰會同你交朋友。隻有我,看你活得太可憐、太淒慘,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死亡:你是有求於我。

愛情:有求於你?咒語可是完全對你有利!

死亡:這點你自己更清楚。你親近我,是為了有人跟隨你,隨時為你那些狂熱的信徒收屍。何況,還有那個咒語……

愛情:這可不是我的責任。是悲劇,是他的咒語在影響這個世界。

死亡:我得謝謝他。他在為我工作,不然,他的詛咒也許會不靈驗的。現在,是一個咒語把我們三個串到了一起。

樹湊過頭想偷聽。

愛情:(對樹)去,不許偷聽別人的私話!

樹:在豆國這地方,你大可不必像從前那麼不可一世。這裏的人,會把你當兒戲,當床上動作的前奏曲。你早已經過時,屬於那個古典主義的時代啦。

愛情附在死亡的耳朵上小聲講了些什麼。

樹踮起腳想偷聽,可什麼都沒聽到。

愛情:(離開死亡一些)怎麼樣?

死亡:這算不算運用技巧,布下陷阱呢?

愛情:你應當清楚,成者英雄敗者賊。這並不是我們的發明。

死亡:我不想為成功而放棄真誠無欺的準則。

愛情:你在含沙射影地罵我,對麼?你的言外之意是,我的骨子裏充滿了欺騙,而你很崇高?你想要誰的命就要誰的命,舉手之勞,當然無需玩弄手段。對吧?這也好。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一氣之下,推車便走,但推錯了車,推的是黑玫瑰車)

死亡:你別把我的孩子推走!

愛情:(站住)什麼,你有了孩子?

死亡:我的孩子就是這些黑玫瑰。它們每年隻在我的胸前開出一朵,積攢了5000朵,正準備獻給他。(與愛情並肩扶車把)

愛情:獻給他?他今夜會來?

死亡詭秘地一笑,點點頭。二人走到樹後。

悲劇舉著寶刀快步登場。登場後,在樹的右側認認真真地舞了一番刀。他的刀法,於嫻熟中透出幾分浮誇與自得。

一輪舞罷,他湊近樹。

悲劇:是你,老朋友,還記得我麼,怎麼一轉眼,你衰老成這個樣子?想當年,你扮演雙重角色的時候可不是這副德性!

樹:雙重角色?

悲劇:難道你忘了?距今大約5000年前,你為保護你那位身患裸體症的朋友,不惜折斷自己的手臂與音樂一起驅除我的咒語。那一夜,我既恨你又為你所感動。終我一生,還從未有過一位像你這樣講義氣的同性朋友。(走開兩步)很可惜,第二天你就背叛了他。

樹:背叛?

悲劇:你還裝?那天晚上同我們兩人上床的那個醜妞兒,就是愛情小姐。

樹:是她?不可能!

悲劇:你不是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愛情麼?那天晚上,她戴上一張醜陋的麵具,可是,並沒有降低你我的欲望啊。嘿嘿,是死亡公子悄悄透露給我假麵背後的秘密的。(轉身舞刀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