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水淹漢城(1 / 3)

寧秋闌默默地站在墓前,大理石碑上的照片裏,寧夏初微露著雪白的牙齒,對著他溫和地笑著。

寧夏初的葬禮在他去世的第二天舉行,就葬在他們父母墳墓的右旁。所有熟悉與不熟悉他的同事與專案組成員都參與了這個令人壓抑的葬禮。

黑色的警服,銀亮的警花,肅穆的表情,悲傷的心情,共同為英年早逝的寧夏初送行。

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安慰寧秋闌,他緊抿嘴唇,麵無表情,隻是直直地瞪著墓碑。

人們仍然徒勞地說著真誠卻又毫無意義的安慰詞語,然後知趣地散開,給寧氏兄弟留下私密的空間。

寧秋闌將自己的警帽扣在墓碑上,仿佛回到了初次看到寧夏初身著警服的時光,那也隻不過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吧。剛從機場出口出來,看到寧夏初的笑容,他才恍然,弟弟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凡事總喜歡跟著自己轉的小孩子了。

痛苦突然無法控製地襲來,寧秋闌筆挺的腰突然佝僂了下來,一直在人前偽裝的冷漠被硬生生撕裂,血淋淋地暴曬在日光下,而往事也走馬燈地在腦海中轉個不休,一再撕挖著心中的傷口。

“你們都隻有彼此這一個親人了,好好照顧他。親情是怎樣都無法割舍的。”突然有一個熟悉的女聲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是簡綠竹,那夜在醫院,寧夏初的病床前對自己說的。寧秋闌閉了閉眼睛。他從沒有想到過弟弟會比自己早離世間,也從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形下,自己親手送弟弟離開了人世。

早上停了一陣的雨驟然急促地再次下了起來,密集,冰冷,帶著超強台風的前奏,肆無忌憚地揮灑人間。

雨水滴在半黃微綠的草坪上,又立刻以完美的弧度滑落,在草葉上留下一滴淚痕,沒入土中。而更多的雨水再次融進土中,在葉子上留下無盡的淚痕。

寧秋闌仰頭望天,臉龐上瞬時沾滿了雨水,滾滾滑落,宛若淚水。他抬手擦了擦眼睛,不知自己在刹那間心底的一方被錚然撥動的心悸是否是痛,也不知臉龐上的液體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繼續仰著頭,緊閉著雙眼,感受著自然的淚水。舉天同慟,為寧夏初落淚。

“夏初,對不起……”寧秋闌雙唇微闔,聲音低若耳語。

“你對不起的人太多了!”清朗的女聲自身後突兀響起,飽含憤怒、悲痛及不屑。

寧秋闌仍然仰麵,更加急促的雨水擊打在臉上,隱隱生痛,然而他卻一聲不發,仿佛希望這純潔的無根之水能洗去自己的痛。

“以你的智謀,你早就在懷疑錢氏與金守坤,你這次回漢城辦案,恐怕也是以辦案的名義,為父母報仇。我們所有人——我、夏初、香語,甚至火炬木小組與金守坤全都在你的算計內對不對?否則你就算再神,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周多的時間裏就理清這麼複雜的關係,並且僅憑一些瑣碎的證據就能推理出所有的案情。我們都是你的棋子,在你的幕後操縱下走著你早就盤算好的路線,而結局恐怕也早在你的預料中,隻是你沒有預料到夏初對簡綠竹的感情,沒有料到他會數次幫助簡綠竹,並且最後命喪你的手中,對吧。”

寧秋闌緩緩低下頭,轉身,目光如刀,冷冷瞅著麵前穿著黑色風衣,麵寒如水的女子。

“我該怎麼稱呼你?”他的聲音波瀾不驚,似乎聽不出感情的波動。

“你可以還叫我簡綠竹,隻是以前的簡綠竹死了。”麵前黑衣黑褲的簡綠竹眼神淩厲,清秀的臉龐因為仇恨而變得猙獰扭曲。

“我寧願看到以前的那個簡綠竹,而不是她的第二重人格——一個惡劣的仿製品。”

簡綠竹目不轉睛地回瞪他:“你幾時也軟弱到隻能以言語來反擊敵人了?寧秋闌,親手殺死自己最後一個親人,這種事你不是天下第一個做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做的人。你既然對他開槍,就要做好失去他的心理準備。在你心中,弟弟還是沒有仇恨重要,不是嗎?”

寧秋闌雙拳緊握,雨水自頭頂流下,彙成淺流自他堅毅的臉龐滾滾而下,但他咬著牙,努力克製著自己想要扼死麵前這個女人的衝動。弟的英靈未散,仍在看著這裏呢。

簡綠竹也不欲逼人過甚,收起了犀利的一麵,聲音和緩地說:“變種蟑螂光憑你們是無法除盡的。不如我們做筆交易。”

寧秋闌聲音嘶啞地問道:“說!”

簡綠竹對他硬邦邦的口氣不以為忤:“我幫你盡除這些蟑螂,還漢城一方平安。而代價就是,你給上級的報告中,要將夏初追認為烈士,隱瞞他所有違反紀律的過往,讓他能夠清清白白地安息。”

寧秋闌微一猶豫,冷眼瞪著簡綠竹:“你可真能做到斬草除根?”

簡綠竹嚴肅地回答:“能!”

“好,我答應你。將夏初的過去一筆勾銷,隻要你能除掉這些蟑螂,我就算丟官罷職也要為夏初擋下過往發生的事情!”

“成交!”簡綠竹笑吟吟地說,“你肯定好奇我要怎麼做才能將這些可怕的蟑螂斬草除根對嗎?這件事你要幫我,所以我會告訴你怎麼做。”

“超強台風明早6點左右就會影響漢城市區。今天下午1時,麥雲水庫會放水以迎接‘珊珊’超強台風的到來。水庫下麥雲河道兩邊的居民已經全部撤離,我要到那裏去,將變種蟑螂全部吸引過去。你也要去,我要你在水庫調度室那裏保證排泄水量足夠多,能將變種蟑螂全部衝進東海裏,就可以一絕永患。”

簡綠竹看來胸有成竹,寧秋闌仍有迷惑:“你要如何把變種蟑螂全部吸引去?庫水一放,周圍數十裏全成汪洋。你又怎麼脫身?”

“我體內的超微控製芯片主要是根據腎上腺分泌情況來判斷我有無危險,是否需要向變種蟑螂發出信號。我隻需要給自己打一針腎上腺素,就能吸引來變種蟑螂。至於我如何脫身,就用不著你操心了。對於你來說,我如果死在洪水中豈不是更好?案子就可以完全了結了。”

寧秋闌對她的諷刺不屑一顧,但對她的計劃卻極感興趣,於是點頭道:“好,我們再詳細研究一下,把這個計劃完善起來。中午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