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赤紅,麵容扭曲,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似乎要根根立起。
司徒婉第一個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房間。手下們見易寧山如此狂怒,更加不敢久留,逃似的跑了出去。
頓時包廂裏,隻剩下易寧山一個人。
他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閉著雙目,一言不發。
就這麼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之間,他的臉部肌肉輕輕的抽動起來,隨後他慢慢俯下身,用手捧著臉,開始了無聲的哭泣。
眼淚順著他的指縫滴下,而他的口中卻隻有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如孤狼的咆哮,如杜鵑的悲鳴。
他知道,從此以後,他和司徒萬之間最後的情分徹底斷絕,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易寧山痛苦的掙紮著,這個鐵杆的漢奸,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此刻隻是一個無助的,孤獨的,受傷的男人。
就在這時,一雙手,一雙冰涼而溫柔的手輕輕的搭在了易寧山的腦袋上。
易寧山猛的抬起頭,雙目中凶光乍現。
沒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接近他,因為貿然的接近他,就意味著危險。
他的凶相將眼前的人嚇了一跳,發出一聲驚呼。此時易寧山才看清楚,原來是剛才那個送菜的小姑娘。她小嘴一歪,眼淚已經滾滾而來。
易寧山擦了擦臉,伸出手,向小姑娘招了招。
小姑娘有些害怕,有些猶豫,但還是走了過來,將小手搭在了易寧山的手上。
“你怎麼進來的?”
“你的手下都下樓了,我聽見你在哭,就進來看看。我娘說,一個人哭是因為他不高興,我們老板說,我們一定要讓客人高興,不然就沒有工錢,我不想你哭,我想你高興。我,我想要工錢。”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道。
易寧山無奈的笑了笑,他沒想到自己剛才的凶相竟然讓手下們如此忌憚,居然直接跑下樓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你家在哪裏?”
“我家在霞飛路的三號弄堂裏。我娘生了病,爸爸死了,弟弟還小,家裏沒人能掙錢,所以我來這裏幹活。”
“好,很好!”易寧山點了點頭,隨後一用力,將小姑娘拉到自己的懷裏。
小姑娘很害怕,她單薄的身軀在不停的顫抖,易寧山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脊梁。他的動作很溫柔,就如他曾經撫摸司徒婉一般。
感受到易寧山的柔情,小姑娘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靜下來,她就這麼乖巧的靠在易寧山懷裏,就如一隻溫順的小貓一般。
這時,易寧山的另一隻手,無聲無息的靠了上去。
他輕輕的動了動手,將小姑娘的腦袋沒進了自己的懷抱。
他抱住了小姑娘,他抱的很緊,很緊。
當他放開手的時候,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伸出手,撫摸著小姑娘美麗而有些稚嫩的臉龐,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別人看見我哭!”
隨後,他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冰山般的殘忍和堅決。
他走出包廂的大門,看見掌櫃的正在恭敬的守候,隻是他的恭敬中,帶有太多的惶恐。
他冷冷的說道:“把裏麵處理幹淨。給那小姑娘的家裏送一千塊大洋過去,以後有什麼事情你都要照拂好,出了半點岔子,我要你的命!”
“是是,長官放心,長官放心!”掌櫃的如小雞吃米一般點著腦袋,哪還敢說半個不字。
易寧山頭也不回的走下樓,樓下,手下們都站的筆直,就如閱兵一般等待著他的到來。
易寧山順手將東方雲送的盒子拋給一名手下,說道:“拿去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