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易寧山公寓。
易寧山坐在沙發上,細細的端詳著手中的一塊懷表。
懷表是用金子做成的,表盤上還呈十字形鑲有四顆名貴的鑽石。整個懷表做工細致,外型美觀,價格昂貴,實在是難得的精品。
這塊懷表,就是東方雲送給易寧山的禮物。
雖然這個東西在傳到易寧山手上之前就已經被那些專家們五馬分屍,從頭到位,裏裏外外的研究了一遍,不過這並不妨礙易寧山對他的喜愛。
是的,易寧山很喜歡這塊表,但他並不喜歡送表給他的男人。
他對東方雲從來就沒打消過懷疑,隻不過在沒有確鑿的證據麵前,他還需要暫時的隱忍!
他不得不說,東方雲擅自的接近自己,這步棋,在他看來,走的很醜,很失敗。
他易寧山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可能被如此低級的招數給蒙騙。
其實要是換作東方雲自己,也會覺得這步棋走的確實不怎麼樣。但這卻是他的無奈之舉。因為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其實自東方雲來到上海,就一直是風波不斷。雖然他領導的上海站也相繼取得了重大戰果,但自身的實力也是損失巨大。特工不是士兵,不是那種給套軍裝,發枝步槍就能送上戰場的消耗品。培養一名職業特工所需要的程序,遠遠要比培養一名士兵複雜。
所以說,東方雲的軍統上海站,實際上已經經受不起太多的消耗。
如此情形下,東方雲也隻能出此下策。隻不過易寧山有易寧山的打算,東方雲有東方雲的安排,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就在易寧山拿著懷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一名手下卻匆匆走了進來,說道:“長官,王德威的表弟王中林,遞來拜貼。”
“哦?”易寧山直起身子,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他感到十分的滿意。
他打開帖子,設計精致的拜貼上寫滿了謙恭而不媚俗的話語。內容是請易寧山下午五點到香山路十號公寓赴宴。
那裏是東方雲新購置的一處房產,是他專門用來實行這次行動的道具。
易寧山看完請帖,隨手扔給了自己的手下。
“遞帖子的人呢?”
“還在外麵候著。”
“給他一塊大洋,就說我下午準時赴宴。派人跟著他,摸摸底。”
“是!”
手下點點頭,飛快的走了出去。
易寧山重新靠在了沙發上,就在他準備閉目養神的時候,一陣琴聲忽然從樓上傳下。
琴聲很熟悉,很淒婉。幾許惆悵,淡淡憂傷,又有著無限的哀怨。讓人心碎的琴聲就在這偌大的公寓裏回蕩著。如一把把利刃一般刺破易寧山的肌膚,刺穿他的血脈,將他的心也刺的鮮血淋淋。
這是司徒婉的琴聲,也是司徒婉的埋怨和控訴。
易寧山閉著雙眼,聽著司徒婉彈琴,他忽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樓上的琴房走去。
他推開門,一個美麗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簾,司徒婉自顧自的彈著琴,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毫無知覺。
易寧山慢慢走到司徒婉麵前,伸出自己的手,想摸一摸司徒婉的頭發。
然而,他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他的手在抖,他的心也在抖。
他很像將手給伸出去,然而他的手,卻重若千斤。無論他如何努力,他都沒法做出這個在平時而言輕而易舉的動作。
他隻能默然的收回手,隨後轉身離開。
他沒有看見,在她身後,依然在彈著鋼琴,看似毫無反應的司徒婉,已經是朱唇緊咬,淚眼婆娑。
他恨,恨今生為何相逢。
她怨,怨此時形同陌路。
但他們都沒有選擇,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人生,這就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從他們相識的那一天起,這一刻就已經注定。
易寧山沒有看見司徒婉流淚,他也沒有繼續停留在自己的公寓裏,他快步的走了出去,叫上車,直奔自己的七縱總部。
隻有離開這個讓他魂牽夢繞,卻又無法自拔的女人,他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寧。
或許是太過勞累,或許是太過傷心,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在車上睡著了。
時光變換,白天似乎一下子變成了黑夜。
還是上海,還是那棟古老的宅院。
不同的是,無盡的殺氣,已經彌漫了整個夜空。
“快,再快!不許說話,不許抽煙!”遠遠的,一隊黑衣人從夜幕中衝出,他們一邊奔跑著,一變緊貼著同伴的耳朵把命令一道道的傳了下去。
他們的目標,就是前方不遠處那棟古老的宅院。
“不留活口!”眼見目標就在眼前,領頭的黑衣人立刻揮了揮手,下達了最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