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婉走下樓的時候，易寧山和東方雲都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旗袍，微施粉黛，看上去是那樣的清雅脫俗而不可侵犯。這與平常的她近乎判若兩人。縱然易寧山和她數年間同窗共枕，縱然東方雲此時還心痛如割，但也不的不為司徒婉的美麗感到由衷的迷醉和傾倒。
這似乎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至少在周圍伺候的下人和特務們的眼中，這一幕是溫馨而友好的。
晚餐並不豐盛，但很精致，席位上，雖然大家都沒有說話，但也還算彬彬有禮。易寧山偶爾還會和東方雲交談兩句，而司徒婉則一直是笑語盈盈，燭光閃爍，在她的身上灑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炫目不已。
將近一個小時後，晚餐就在這樣友好而恬靜的氣氛中結束了。
東方雲站起身來，示意自己要離去。
易寧山也站了起來，隨後轉頭對司徒婉說道：“小婉，你送王先生出去吧！”
司徒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東方雲非常優雅的一鞠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司徒婉站起身來，走到東方雲身邊，隨後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門。
在他們背後，易寧山看著兩人的背影，五味雜陳。
這時，一名心腹手下來到易寧山身邊，低下頭，輕聲說道：“長官，我們為什麼不抓住他？”
“有用麼？把他抓起來幹嘛？槍斃他？拷打他？槍斃他是浪費，拷打更不會有任何的作用，一個王德威都不願意招供，何況是他！”
“那我們該怎麼辦？”
“嚴密監視，靜觀其變吧！”易寧山慢慢的說道，隨後轉身往樓上走去。
腳步聲聲，走在客廳外的石板路上，東方雲明顯的感覺到，今天的司徒婉，有些異常。
但他無法詢問，因為在他們的旁邊，始終有著易寧山手下的特務在監視。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大門口。司機把東方雲的車開了過來，東方雲伸出手，握住了司徒婉的纖纖玉手。
“司徒小姐，來日方長，多多保重！”這是東方雲唯一能夠向司徒婉發出忠告的方式，隨後他鑽進汽車，離開了易寧山的公寓。
司徒婉自然知道東方雲的意思，可惜她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煎熬，她已經決定，要親手將這不該發生的一切給終結。
“再見了！”望著無邊的夜色，司徒婉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裏，藏著她的女士防身手槍。
當她再次轉過身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唯有眼神裏，透露出無盡的淒涼。
她邁著傾倒終生的步伐，走進了客廳。
她看見，易寧山剛剛從樓梯上走下來。
“小婉！”看見司徒婉回來，易寧山伸出手，想要擁抱司徒婉。
司徒婉淒然一笑，輕輕的說了一句：“寧山，對不起！”
隨後，她從懷裏掏出手槍，帶著悲哀，帶著決然，帶著慘烈和心痛，扣動了扳機。
“嘭！”一身悶響，易寧山的身軀猛的一頓，胸口處出現了一個破洞。
同時，司徒婉將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槍裏隻有兩發子彈，一發給了易寧山，另一發，她要留給自己。
就在她要扣動扳機的時候，破空聲起，一枚大洋穩穩的打在她的手腕上，隻聽哢嚓一聲，她的右手手骨竟然就此折斷了！
她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她抬起頭，不由得愣住了。
出手的人是易寧山，已經中槍的易寧山！
他沒有倒下，沒有死亡，甚至沒有流血，他依然好好的站在原地，未傷分毫。
司徒婉看見，易寧山那衣服的破洞裏麵，露出一點黑色。
防彈衣！司徒婉立刻明白過來，易寧山身上穿著防彈衣！
怪不得她進門的時候看見易寧山從樓上走下來，原來他就是上樓穿那件沉重的防彈背心的！
司徒婉露出一個苦笑，隨後左手閃電般抽出自己的發釵，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咽喉。
事到如今，除死以外，她沒有更多的選擇。
隻可惜，她的動作快，易寧山的動作更快。又是一枚大洋飛來，打斷了司徒婉的手骨。
平時間，易寧山舍不得傷司徒婉分毫，而現在，他卻接連用兩枚大洋，將司徒婉的手腕通通打斷。
“你向我開槍！你居然向我開槍！”易寧山一步一步的向司徒婉走去，他雙目空洞無神，仿佛他所有的動作都是出自最原始的本能。他不斷的念叨著這幾個字，走到了司徒婉的跟前。
司徒婉沒有再反抗，因為她知道，在易寧山這種高手麵前，所有反抗都是徒勞的。
易寧山伸出手，撫摸著司徒婉美豔的臉龐，他的雙目裏滾動著晶瑩的淚花，他的手在顫抖，他的臉在抽動，他輕輕的，用帶著哀求一般的語氣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