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軍統總站。
房間內,廖敬凱和藤田一郎正在下著圍棋。
黑白相間的棋子死死的糾葛在一起,雙方殺的難分難解,黑與白的光澤在他們的眼前閃爍著,牢牢的占據了他們的視線,似乎已經組成了一個獨特的世界。
“廖先生,玉川少佐被捕,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啊!”
廖敬凱抬起頭看了藤田一郎一眼,微笑著說道:“藤田先生不也一樣麼?”
“不一樣。現在我藤田一郎幾乎成了光杆司令,方方麵麵都要仰仗廖先生的幫助,不過我想,廖先生的心中,應該早有定計才對。”
廖敬凱搖了搖頭,略帶苦澀的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其實玉川被捕是在我意料之外。要說不生氣,那是騙人的。說實話,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心情,簡直可以用萬念俱灰來形容。”
“但是!”廖敬凱啪的一聲放下一枚棋子,語氣忽然變得堅決無比,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知道,不管我怎樣懊惱沮喪,都於事無補。當務之急,是如何調整策略,尋求突破。藤田先生,你要知道,這是我廖敬凱布下的局,不管它怎樣變化,最核心的眼,還是掌握在我廖敬凱的手上。就像這樣!”說完,廖敬凱在藤田一郎走棋之後再次輕輕的落下了一子。
整個棋盤的局勢,立刻因為這一枚棋子的落下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廖敬凱的白棋,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我輸入了!”再戰無益,藤田一郎非常幹淨利落的棄子投降。
廖敬凱拿起身邊的茶杯慢慢的品起茶來,一副儒雅風範。和剛才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那廖先生接下來,準備怎麼做?”藤田一郎向前傾了傾身子,輕聲問道。
廖敬凱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站到窗戶前,他冷冷的回答道:“想要搶奪資料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點。雖然我早已有了布置,但局勢依然萬分凶險。成大事者,要擅於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為自己造勢。勢的改變,會引起局麵的變化,此消彼長之下,掌握住勢的人,必然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消弱敵人的勢,增加我們自己的勢,然後再一步步的實行我們自己的計劃。”
“廖先生的目標,還是德國人?”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德國人遠到是客,也是到了我盡一點地主之誼的時候了!”說完,廖敬凱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殺人的笑容。
南京,德國大使館。
威廉. 傑倫上校的汽車緩緩停在了大使館的門口。
他陰沉著臉走下車來,他的心情很不好。本來馮.施耐德上尉能夠給他一個驚喜,誰知道卻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要知道,給一個人巨大的希望再破滅掉,比不給他希望還要殘忍。
而且此事過後,他不得不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那便是黃金眼在南京的勢力,和日本人以及中國的本土勢力相比,還是太過薄弱了。
但客觀的局勢不是他能改變的,黨衛軍和國防軍的尖銳矛盾也不是他能夠調和的。所以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這才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微風襲來,吹起了上校頭上已經有些花白的頭發,這個從一戰開始就縱橫諜戰舞台的老手,如今卻顯得異常的落寞和滄桑。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她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嘩啦一聲,見小女孩跑過來,上校身邊的衛兵們立刻拉動了MP40衝鋒槍的槍栓。
小女孩猛的一頓,眼淚珠子立刻就滾落下來。
威廉.傑倫上校擺擺手,示意士兵們把槍口垂下,隨後他走到小女孩跟前,用熟練的中文說道:“小姑娘,不要怕,你有什麼事情嗎?”說完,他還從口袋裏掏出手絹,給小女孩溫柔的擦拭著淚水。
過往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在他們看來,這麼好的洋鬼子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威廉.傑倫上校對這些異樣的目光毫無知覺,他依然輕柔的給小女孩擦拭著淚水,他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因為這一刻,他想了他的女兒。
作為黃金眼長期駐紮在遠東地區的情報主官,他離開家已經有四年了,他的女兒,也該有十歲了吧。
“你們,你們誰是最大的官?” 威廉.傑倫的慈祥和溫柔讓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睜著微紅的大眼睛,天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