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陳言從大連回來了,估計工作的很辛苦,不斷的向我倒苦水,說什麼加班啊,年假少之累的。大姑急忙過來把大姐趕走,說不要給南尋增加壓力。大姑給了我一個紅包,笑著說等我考上大學了會給我包個大的。爺爺奶奶都走的早,大姑一直管理著這個家。
二姑和二姑夫去長沙過年了,二哥沒有跟去,在安城陪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沈眉。像我這種不知冷不知熱的人很少討厭誰,而沈眉,我真是不喜歡她,一點不會看別人臉色,總是在別人高興的時候說錯話,搞的全家人一臉尷尬。
爺爺隻要了三個孩子,我還是很佩服爺爺奶奶的深謀遠慮,生少點孩子是明智的選擇,太多了養不過來,所以爸爸他們還是少受了很多苦。但轉念一想,爺爺隻有爸爸這麼一個兒子,可爸爸隻生了個女兒,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我總算明白為什麼爺爺以前疼我,卻還是時常對著我歎息,老一代的觀念已在他們心裏根深蒂固,爺爺是自責自己沒有讓他們這一家的家譜傳遞下去。
顧振遠看著出神的女兒歎息:“南尋,想什麼呢,洗手吃飯了。”
放完鞭炮後,大家都入了座。飯桌上大姑追問二哥什麼時候打算結婚,二哥看沈眉,沈眉也不表態,大姑就索性站起來說:“我看五一前結了吧,然後好去蜜月旅行。”沈眉的臉上露出笑容,著看起來是同意了,還是大姑了解沈眉,知道她是不好意思開口。二哥現在什麼都聽沈眉的,以前明明還跟大姐說沈眉沒什麼好的地方,就是人長的白淨了點。一早就知道他說的才不是真心話。
吃晚飯大人們都去看電視了,我跑到廚房偷偷拿了一盤餃子快速的倒進隨手拿的一個飯盒裏,捧在懷裏飛奔下樓,隨便說了句:“爸我和同學放花去了。”那速度快得跟俄羅斯間諜一樣,一路上我都在小跑著,跑著跑著我忽然就覺得很開心,也說不清為什麼,興許是傻了吧。
長寧的屋子亮著,敲了幾下門但是沒有人開,我就在門口呆著,不覺得冷,就是怕餃子涼了,也不知道長寧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四下張望看見不遠的黑暗處一點火星或明或暗的接近著,然後突然就滅了。
“南尋?”是長寧的聲音。
“南尋你怎麼來了。”待長寧走近握了握我的手,他關切的說:“還好不涼,來進屋吧。”
我搖搖頭說道:“我偷著跑出來的,一會就得回去了。我給你帶了餃子,我怕你過年吃不到。”自從知道長寧的爸爸回了湖南,他一個人在安城過年,心裏就總是忐忑不安,我怕他一個人連晚飯都沒有著落。
長寧小心翼翼的捧著飯盒放進屋裏,然後打算出來送我回去,我知道他不會讓我自己回去,也沒有推脫。天上下著薄薄的雪,新年的街道被各種燈火照的通亮,不覺得寒冷,隻覺得寧靜溫馨。
“長寧,你以後會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反問道:“你呢?”
“現在我隻知道要考上一所大學,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我也念大學吧,我也不知道做什麼,現在幹什麼都要個學曆,服務員都本科優先了。”他說的很輕鬆,就像生活對於他隻是很隨便的一件事。
“長寧,好好念書吧。” 我以為這種婆婆媽媽的話,會換來他的嘲笑。但長寧隻說:“好。”誠懇而真實。
“新年快樂,那我上去了,再見。”剛轉身要走的瞬間,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了過去,回神已在長寧溫暖的懷抱裏,淡淡煙草的味道圍繞著我,想起來是那麼不真實:“新年快樂南尋。”低沉的聲音像是催眠的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