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小刀一直悶悶不樂。傾君知道她心中所想,於是輕聲勸解:“本公子若要人心,又豈會差這一時半刻?”
小刀眼圈一紅:“分明最後一顆人心便可助主人速速恢複元神,可你不但不要,還用元神救人……”
傾君大笑,拍了拍小刀的肩,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幾絲豔色緋紅:“得一顆人心又有何難?小刀,我們不若就此前往一個富庶之地如何?”
小刀大喜:“主人想通了?小刀自然無有不從。”
傾君但笑不語,眼尾的餘光隻是輕輕往門邊一掃,興味盎然。
芙蓉帳暖,海棠靡豔,透過如煙如霧的妃色薄紗,隱約可見一個極柔媚的女子用纖纖玉指把玩著一個絕色男子的長發。那男子桃花眸中波光迷離,麵容精致絕豔,墨色的長發半綰半放,迤邐曼灑在絲袍斜墜的玉色胸前,美得旖旎妖嬈,勾魂奪魄。
他吐氣如蘭,一指點在那女人的唇上:“美人,你把心獻我,可好?”
那女子吃吃笑著,嫣紅的唇一下允住那青蔥如玉的指尖,直到男子嫵媚的唇間溢出了一絲難耐的呻吟她才放開。她目光癡迷的蹭著男子的身體:“我連人都願意給你,何況是心呢?”
男子笑得綺麗萬千:“如此,甚好。”
女子嚶嚀一聲便欲去吻男子的唇,卻不知道背後有一隻利爪正狠狠朝著她的背心襲來!
眼見女子就要血濺當場,卻聞帳外一聲清叱:“住手!”與此同時,一條長鞭也透紗而過,狠狠朝著利爪飛卷而來,利爪猛的縮了回去。
帳中女子被嚇了一跳。
筠薑扯下紗帳,柳眉倒豎:“你麵前的是吃人狐妖!還不快走?”
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驚呼一聲,踉蹌逃走。
隻是傾君還舒服的躺靠在軟枕上,笑得一臉閑適:“你終於趕上來了。悅翎,抑或是,天後娘娘?”
筠薑正義凜然:“傾君,你不要一錯再錯了!殺了這麼多人,你難道就不怕業果嗎?”
“業果?”傾君輕吹自己的指尖,“那是什麼東西?與我又有什麼幹係?”
筠薑氣得臉色發白:“你就不怕死後入地獄受刀斫火烹、腸穿肚爛之苦麼?”
傾君臉色變冷:“既然都是要受刀斫火烹的人了,又何妨多造些殺孽?娘娘,你若為這個來訓斥我,那就恕傾君不奉陪了。”語罷拂衣而去。
筠薑正欲追趕他,卻見一個玄衣少女擋在身前:“悅翎姑娘,你可知若非主人心善,區區百顆人心又豈會花上兩百年?”
筠薑無言。的確,以傾君的妖嬈手段和絕世的本領,短短數天便可獲取人心無數,又何須這麼大費周章?
小刀冷笑:“再說了,若不是因著悅翎姑娘的緣故,主人又何必取人心來自墮魔道?更何況,”她冷冷言道,“這九十九人也絕不是什麼幹淨良善之輩,姑娘不妨多想想吧。”語畢追傾君而去。
筠薑愣怔,心中一時感懷——姐姐,你雖年少早夭,卻得一人甘願為你心心念念數百年,你又何其有幸!若在天有靈,便助我勸得他及早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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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
見字如唔。追蹤傾君已兩月有餘,雖一路奔波,但所幸每每他將取人心之時,皆被筠兒力阻。另,此妖似身有傷疾。細細觀來,他雖魔性未除,但本性不乏良善。期不久之將來,筠兒可勸得他及時收手。勿念,筠兒。
滄熙看完手中的信,心裏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身有傷疾?哈哈,莫非上次一戰你也受傷不輕麼?”如此一想他便急急喚來一名侍衛:“青衛,通知尋找軒轅弓和後羿箭的侍衛們著緊進度!狐妖身有傷疾,莫要等他養好了,我等便要錯失良機了!”侍衛領命而去,滄熙笑意不減,筆下龍飛鳳舞:“筠兒吾妻,夫頓首拜謝!若筠兒勸得傾君回頭,則天下蒼生皆感懷吾妻之善舉也!夫再拜謝之!”
筠薑自然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真正打算。與傾君對抗這數月來,筠薑深知,若非傾君手下留情她是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繼續殺戮的,一個對已故家姐用情如此之深的人,讓她心裏也漸漸生了好感。望著那盤膝靜坐的人,她也唯有盡力苦勸一途了。
“傾君,隨我回去吧!”她想著隻要他答應重返青丘並不再作惡,事情終究是有轉圜的餘地的。
可是傾君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回去?我們回得去嗎?悅翎,你當年負我,我便要讓你永世難安。哈哈哈哈……”
望著他狷狂不羈的樣子,筠薑的眼中浮起幾絲無奈與蒼涼:“究竟要怎樣你才肯回去呢?”
傾君忽然一躍而起,欺身攫住她的下巴:“若要你回到我的身邊呢?你會嗎?”
望著他目中深深地痛與諷刺,筠薑心裏一慌,想掙紮卻掙紮不開:“這不可能!你明明知道……”
“哈哈哈哈哈……”傾君知道她會這麼說,一股絕望而瘋狂的情緒漫上心頭,他目中帶赤,憤怒中突然低頭吻向那令他朝思暮想、又愛又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