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崇寧五年(公元1106年)正月,“彗出西方,其長竟天”,天上出現了彗星,這種不祥的預兆給舊黨和受蔡京打擊迫害的人提供了反擊的機會,紛紛趁此大做文章,把天庭發怒歸咎於蔡京等人的胡作非為。徽宗皇帝似乎也不得不相信這一點,趙佶比誰都清楚自登基以來在幹什麼,蔡京在幹什麼,朝臣乃至天下人看見的是什麼,他玩得晨昏顛倒,而麵對天怒人怨,犧牲的對象也隻能是蔡京。昏庸無能的主子慣用的伎倆是隨風倒,出爾反爾,以不傷及自己為要。趙佶也怕上天真的會懲罰他,於是趕緊采取補救措施。首先頒布罪己詔,讓天下人給朝廷提意見,接著根據大臣的奏請,,連夜派宦官去端午門拆毀元祐黨人碑,恢複這些人的仕籍,外地所立的奸黨石刻也同時一律拆除,能敘用的人加以敘用。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蔡京就不一樣了,他清楚自己決不能退縮,一旦元祐黨人翻過身來,他們不會也不敢對天子怎麼樣,但頭一個報複的對象就是他蔡京。——雖說是一對誌趣相投的玩伴,但各自有各自的處境,各懷著各的心思,皇帝這時已有了拿蔡京為自己解圍的念頭,蔡京卻還蒙在鼓裏。徽宗命人連夜毀掉元祐黨人碑,次日上朝,蔡京發現石碑被毀,以為壞人搗亂,大聲責問:這是誰幹的?氣哼哼上殿,頭一件事便要上奏皇上嚴加懲處毀碑的家夥。有個小黃門悄聲告訴蔡京:這是聖上昨夜命人幹的。蔡京聞言大吃一驚,吃驚之餘不忘做一點爭取,他嚷嚷道:“碑可毀,名不可滅”碑可以毀了,但他們的罪行逃脫不掉。徽宗皇帝早就聽到了蔡京的吵嚷聲,他端坐在朝堂上不動聲色。而反對派們已分明看出,皇上對蔡京的囂張隻是隱忍未發。於是以趙挺之、劉達為首,趁熱打鐵聯名上書,奏蔡京專橫跋扈,目無君父,黨同伐異,陷害忠良,興役擾民,耗損國帑,應當早早地將其罷免。
徽宗多少有些不忍心傷害這個玩伴,但上天發怒、民怨沸騰,不犧牲夥計你難道要朕自裁以謝天下嗎?宋徽宗不能不忍痛割愛了,他下詔免去蔡京宰相之職,為太乙宮使。太乙宮是皇朝修築在終南山下的一處風景遊玩地,供達官顯貴避暑消夏閑遊。皇帝這是讓蔡京閑呆著去了,趙挺之取代了蔡京的相位。
蔡京惡,但他的惡是在他頭前那位皇帝的首肯認同下做的惡;蔡京早該被踢出朝廷,但國運衰微、家道中落,趕走一隻狂吠的走狗有多大的用呢?主子還是那個花天酒地、鬥雞走馬的主子。因此我們很能理解蔡京的一肚子委屈,能理解他的不甘就此罷休。蔡京被貶後心裏很是不平,既然大家都這麼無厘頭地玩,咱也要跟你們玩到底。蔡京長期與後宮嬪妃宦官關係不錯,他悄悄地找到了鄭貴妃,訴說了自己的委屈,拜托貴妃乞請皇帝。轉而又求鄭貴妃的族兄鄭居中代為在徽宗麵前說情,指出趙挺之一夥才是真正的包藏禍心。徽宗皇帝又被說轉了向,次年即罷趙挺之相,令做觀文殿大學士,免劉達職,出知亳州(今安徽亳州),著人把蔡京請了回來,複拜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一對玩家經過短暫的分別後再次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