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晚上的飯點兒,成思民一進舅舅的家門,表妹就迎上來,先指了指書房,拽著他胳膊壓低聲音說,“哥,你可小心點,今天我爸一回來,就先衝我媽發了一頓火。我不過去給他送了杯茶,也平白遭了無妄之災,被他找個由頭罵了一通,看樣子,今晚你要做好犧牲的準備哦!”
成思民咧嘴一笑,“知道,知道,哥就是回來給他罵的,他的脾氣你們還不了解,罵上一通,順了氣兒,消了火,也就好了!”
於建斌本來晚上還有個應酬的,投標失敗以後,又被王懷義盡情奚落了一番,哪裏還有那份心情尋快活?讓辦公室主任找個理由推脫了之後,回到家就一直在書房裏運氣,就等著成思民回來算總賬呢!
“喲,舅,怎麼躲起來了?一次投標失敗而已,算什麼呀,飯都不打算吃了?您這不是故意讓我心疼嗎?”成思民一進書房,立刻就嬉皮笑臉的,開始討好於建斌。
於建斌虎著一張臉,“呸,老子是那種躲起來的人嗎?成思民,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十個活兒不中標,你舅舅眼睛眨過一下嗎?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丟人,你懂嗎?你到底是誰的外甥,讓你回來幫著投個標吧,還推三阻四的,這個老夏什麼水平,你不清楚嗎?一個丫頭片子都幹不過,窩囊死咱了!今兒的難堪,那就甭提了!”
“舅,你以為這個丫頭片子是那麼好對付的嗎?還記得過去我給你說過的話吧,她可不是池中物,遲早有這一天的,就是我親自披掛上陣,也未必就一定能贏她。再說了,您的公司如果就一直靠著我一個人,可不是發展的長久之計,老夏無能,供起來不就行了?你也學人家王懷義,不拘一格降人才呀,你公司合約部的人,可都是我一手帶出來,人一個都沒帶走,還不夠支持你的?”
成思民這幾句倒是真心話,一邊說著,一邊討好地給於建斌上了一顆煙。
於建斌白了他一眼,接了過來,再一看成思民,小臉兒瘦了一圈,心就軟了幾分。再轉念一想,兩人差不多也有一個月沒見麵了,他如今壓力多大,自己也就別再給他添亂了!
“唉,思民,你給我說句實話,你對那個丫頭是不是根本沒死心?”
就著成思民手裏的火機,點著了煙,於建斌幽幽地問。
成思民手一頓,打火機的火顫巍巍地抖了幾下,滅了。
他猜不出於建斌這一刻的靈感打哪兒冒出來的,成思民即不想舅舅對他失望,也不想對他撒謊。所以,就一直咬著牙,任那個倔強的小丫頭誤會著,想等著紅獅項目走上正軌以後,再慢慢扭轉舅舅的觀念。
林雨沫這個小丫頭,這一生他是要定了,任誰也不能改變。
“你也不用再想什麼謊話來蒙你舅舅,陳梓馨和我見過麵,側麵告過你的狀。人家那話說的有水平,就說你人在她身邊,心卻摸不著,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你才剛多大點兒,就在外麵泡小姑娘,舅舅什麼時候幹涉過你?那話怎麼說的,人不風流枉少年,怪就怪在,你現在突然不風流了,這事兒就有貓膩兒,你懂吧?”
於建斌可是心有溝壑的人,他對成思民太了解了,陳梓馨那麼一說,他就覺得反常。
“舅舅,我的確是不想騙您,不過,有一件事我答應您,無論我做任何決定,都將咱們這個項目放在第一位,這一點,您盡管放心!”
“你知道就好!”於建斌稍稍鬆開了眉頭,“據說你們拿到施工許可證了,這次前期的土方工程產值恐怕就得兩個多億吧,這種好事兒,咱們還不得自己幹,你怎麼打算的?”
“舅,這事兒我和陳局談過了,準備讓他親自找隊伍來實施,單位的資質、單價、合同什麼的,基本已經談妥了!”成思民垂下眼眸,淡淡地說。
“思民,你,你是瘋了麼?這樣做,不就等於給人白送錢嗎?你做這種決定,為什麼不給我商量一下呢?”於建斌的眼睛瞪圓了!
這小子打的什麼算盤,此刻於建斌基本可以斷定了!成思民從始至終,就沒有丁點兒娶陳梓馨的打算,他這是在還陳局的人情呢!
成思民平靜地看著於建斌說,“舅舅,我和你商量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局人家應不應,人家已經應了,您應該懂了吧?”
於建斌眼神暗了暗,瞬間啞巴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眼界的確比不上成思民,但凡沾上政治的邊,事情就複雜多了。
自從王懷義那日對著林雨沫,把酒話當年以後,他真把林雨沫當成了親信,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情,甚至包括中介費的多少,如何支付更安全這一類的超級機密,都會跟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