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走竟然真讓我給走出一條小路來。眼見有路,我心裏也不似先前那般驚慌,天已經麻麻黑了,半個月亮懶洋洋的爬上了那邊的山頭,我也借著清冷的餘輝細細打量著周圍的景致。這一看竟讓我驚歎不已。
往日,我一直認為我的家鄉是花之王國,美不勝收。我甚至認為這世界上怕是沒有一個地方能勝過我的家鄉。我父親曾自豪地告訴我由於花神庇佑,我們那裏算是這天地之間難得的淨土了。如今我隻能說,爹爹,恐怕連你見了這般景色也得喟歎自己是井底之蛙罷了。
這裏也是一片花海,這無疑是我見過的最大的一片花海,奇特的地方是這裏的花兒沒有一種是我所認識的,這對於一個出生於花族的姑娘想必是件非常讓人汗顏的事。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大概就是整體大於部分之和。這裏的任何一朵花都聚集了我所認識的每一種花草的神韻。牡丹的大氣,芍藥的端莊,幽蘭的清麗甚至罌粟的妖嬈。你幾乎能在一朵花的花瓣上發現所有世間花朵的影子,或許是……靈魂。最神奇的是月光灑向之處都閃爍著瑩瑩的光芒,仿佛細微燃燒跳躍的小小火焰,又好像是一片海子微微起伏著幽藍的波浪。這空氣中卻沒有任何的花香,隻有一絲絲的清甜又莫名的味道。如果非要讓我給這味道下個定義,那就是純淨。
而這周圍又縈繞著氤氳的霧氣,遠遠看去,雖不甚分明,目光所及之處卻也有亭台水榭以及簷壁掩蓋於無邊無際的花海中。
我心裏也樂開了花,有房子就有群眾,這下本姑娘有救了。本來慢慢走的我這一興奮就跟打雞血似的活潑起來了,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這一蹦就被旁邊的花枝勾住了裙角,活活地摔了個狗啃泥。這一摔讓我倒抽一口冷氣,將將我還以為自己徜徉在花海,這……明明是花崖……透過花枝的間隙,隻因為多看了一眼,居然看不見底,隻見彌漫著深深的霧氣。我小心翼翼的往裏麵挪了挪,側頭看了下去,這邊……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我很想找個人問問這是什麼個情況啊,我明明記得我之前是迷失在一片桔梗花田,後來繞進了這裏不知名的花海,好吧現在這裏是一條羊腸小道,兩邊皆是深淵啊親。敢情這些房子都是空中樓閣,鬼斧神工啊。雖然我一年隻來十方一次,我也沒聽說十方有這麼個邪門兒的地方啊。
不管怎樣我隻能選擇匍匐前進了,畢竟這是最接地氣的方式了。我是不太相信我眼睛所看見的東西了。
約莫爬了半刻鍾,我就爬到了一個無名院子門口,我探頭一看,沒見著狗的影子。這才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下半顆,慢慢地向裏麵爬去。
跟外麵比起來,這院子倒也不算奇特,無非是一口池塘幾處亭台,幾叢類似於修竹的植物。算是個簡簡單單的院子,隻是月光之下,自有幾分靜穆之氣。
臨著池塘的這其中一處亭台,有一張石桌子,我用盡吃奶的勁兒推了推,巋然不動,確定了終於不在懸崖邊上了,這才揉揉酸痛的膝蓋站了起來。
這一站起來,還有點驚喜。石桌上居然有一個精美花紋的盤子,裏麵赫然是點心,盤子邊上還有一個古色古香的茶壺。
我掂了掂茶壺,還挺沉的,裏麵有貨。那點心我看著有點麵熟,想了想,跟剛才懸崖兩邊的花倒有六七分像,湊近一聞,竟也有那莫名清甜的香氣,這大概也就是那花做的鮮花餅了。
我咽了咽口水,雖說饑腸轆轆,我也不大敢吃這來曆不明的餅子啊,可是不吃,怕是也隻能餓死。我就這樣拿著餅子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一恍神,竟發現婂花口水滴答拍著癟癟的肚皮可憐兮兮地望著我,這吃貨起勁個啥,她難道不明白任何實質的食物她都吃不了嗎?智商堪憂啊。
不過在婂花的鼓勵之下,本著士可殺不可餓死的精神我還是硬著頭皮咬了下去,這一咬就不可收拾了,雖說我娘親是做鮮花餅的好手,但是我發誓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可口的點心。一口咬下去,芳香四溢,唇齒生香也不過就是如此罷……幾下三除二,我很快就幹掉了剩下的餅子,這吃得急便覺得有些口幹,索性給自己倒了茶,連灌三盅,這茶也神奇,三盅下去,好像肺腑之中有雙小手撫平你所有的不寧情緒,五髒六腑無一不暢。
吃飽喝足,我好奇寶寶的好奇心又被喚醒了,打開茶壺想要看看那是個什麼好茶。這一看就讓我把茶壺扔一邊,跑在那形似修竹的植物邊上把將將才撫平的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借著月光,我看見壺底密密麻麻的碧綠的小蟲子在不停蠕動……
這就是我剛剛喝的好茶。茶如此,那餅子怕也是蟲子做的,我還嚼得津津有味的。尼瑪今天我是有多倒黴啊,苦不堪言的我心中暗暗起誓,回去一定得多吃點打蟲藥。
我正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一個稚嫩的聲音。“你是何人!”聲音雖奶聲奶氣,中氣倒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