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說,香馥自然不知如何反駁,隻好在旁邊絞著衣角,帶著淺淺笑意看著我。
我看天色不早,也就和她道別,自己獨自沿著小徑回去了。月光如白練一般鋪在小道邊蔥鬱的花樹上,四周還灑下流蘇的綴子。幾點星光深深淺淺的點綴著遠處黑雲的天空,乍一看卻望不著邊際,我獨自走在這清涼深沉的夜色中,不覺有些愴然,陸離說得對,麵對這悲壯的大自然,人總是渺小,卑微如螻蟻如草芥的,一旦心生牽掛即使在天上便也不能逍遙。我看著那雲中若隱若現的星星,就好似小時候我在外邊瘋玩到天黑,我娘在門前為我留的那盞燈,我大姐撇著嘴說不如將那盞燈叫做等燈,等燈等燈……嗬嗬,等的也是人。
我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似乎上了次天就把我內心所有的惆悵都給勾了出來,在心裏汩汩地冒著泡,綿綿不絕。連婂花也變得異常,一天半都在打坐沉睡中,對我不理不睬,讓人抑鬱得慌。似乎一切都在天上變了味,我便是寧肯在人間做一個老死的凡人也不願意要這天上孤獨的漫漫長生。
我帶著一路思緒默默地走著,不覺卻撞上了個莫名的物體。
“你這是幹啥?”我揉著撞疼的膝蓋怒瞪著陸離老頭,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在這黑漆麻黑的夜裏出來嚇人那真是大錯特錯,“嚇死人不償命啊!”真是火死人了,剛這老兒就冷不丁地守在這裏等著我撞上去,守株待兔啊尼妹,不是誰說神仙柔若無骨麼,這陸離偏偏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撞上去疼死個人。
“老夫在等你。”不用想我都知道他說這話麵無表情。
“大仙,等我你招呼一聲啊,這樣會出人命的。”我不滿地嚷嚷道,“再說我方向感再差也認識你這山裏唯一的一條單行道,我知道怎麼回來,大仙無需等我。”
“老夫等你,自然有老夫的道理。”那老兒要是一刻不故弄玄虛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大仙你有什麼話就說嘛,不說我就去睡覺了。”我轉身就要走。
“站住,”那陸離居然抖抖索索地從袖子裏摸出一條白綾,月光之下閃著滲人的光芒。
“大仙,不是吧,我就今天澆花偷了點懶,你就要賜我自縊?”我真不知道這老兒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老夫是唯恐嚇壞你,你若不怕等會嚇死,就扔了這白綾,你若怕,就乖乖用這白綾蒙上眼。”那陸離攤開手將那白綾送至我的麵前。
“大仙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聽話,要將我拐賣去其他地方?”我心想在這地方至少還有個香馥陪我說說話,要換個地方做苦力我心裏還真沒底。
那陸離被我搞得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就是多言多語,老夫說什麼,你照做便是。”
“那……大仙我們要去哪裏?”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去那北邊,見一位……故人。”那陸離遲疑了一下,說道。
“喔喔,我知道了,你那位故人一定醜得要死,你怕嚇壞我是不是?”我飛快地從陸離手中將那白綾奪過來,嚴嚴實實地係上了,還心靈手巧地綰了個蝴蝶結,蒙著眼衝陸離得意的一笑。同樣是蝴蝶結,我這個水平可比他那個高多了。
“算是吧。”我聽那陸離漫不經心地說道,“把手給老夫。”
我還不曾言語,那老兒就不由分說地過來用他的爪子握住了我的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本姑娘異性牽手的第一次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獻給了這位男性的老神仙。
我就那樣暈乎乎地被他牽著走了段路,腦袋裏就4個字:順手牽羊。
“你抓牢了,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那陸離又恐嚇我,不知為何我手心裏竟起了層冷汗,但似乎並不是因為害怕。
“我們步行去嗎?”我問道。
“當然不,路途遙遠,也沒有可以步行之處。”那陸離答道。
“那要乘仙鶴去嗎?”我腦子裏快速的搜索關於神仙坐騎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