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枯骨的忠告(1)(1 / 3)

我受命被指派到某地進行秘密調查,為了不張揚所以現在隻是一副平常百姓的打扮。

上月,京城東方的那片天空持續數日地異動,白天風雲變幻,夜間星相偏移,乃大不祥之兆!不日之後,快馬飛書傳報,數百裏之外,蝗災泛濫、赤地千裏,又遭地震頻發、瘟疫爆發,死者十之有七、八!實乃殘繆絕倫。

又不斷有書信檢舉至京,告發當地官吏,國難當頭非但毫無作為,還包庇奸商,囤積居奇、哄抬米價,致使餓殍遍地、人相食。此滅國之兆,頓時朝野震驚。而當地官員的上報則信息寥寥,隻是說災情是有,但並不嚴重。百姓已經被妥善安置,並未波及國之安定。

上麵不斷地派出監察使前往調查,均無果而終,派出的人回來後,不僅沒有查到貪官汙吏害民,甚至連地震、蝗災、瘟疫、饑荒都未提及,隻是一味的“所到之地、人民安居、百姓樂業、一片太平。”

反差大到無人肯信,就剩那些個前往調查者捶胸頓足地對天發誓,自己肯定所言無虛,否則天地不容。就這樣空耗了一個多月,也沒查出什麼名堂。而原本雪片一般發向京城的告狀信,也突然之間消失了。

繼續查、還是就此作罷?沒人敢草草做結論,隻等著上麵的回複。終於,一道密令傳來:“秘密前往、務必查實!”

所以,我就是那個臨危受命者;但我也是在無奈之中,接下這份差事的。要知道這次調查的目標,捅了天大的簍子,還能翻雲覆雨、應對自如,上欺朝堂、下壓良民,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其功底必然深不可測,後台必定高不可攀,才能如此的上下圓通,天塌下來顏色照舊。

去找這種人的麻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所以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一路上所見,真是觸目驚心!不是大片大片的無人區,就是成群結隊的麵黃肌瘦的逃難者,不知道到了目的地,是怎麼一片慘景,心裏完全沒有底。

終於到了城門外不遠的集鎮,還未入城,心已涼半截:此處所見即已完全超出我平生的想象力!讓我震驚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大群人正在瘋狂地搶購死屍!目的,自然是以屍為食。

這個地方的饑荒果然已經達到頂點,人們完全陷入瘋狂,道德在饑餓和死亡麵前根本一文不名,它此刻恐怕正灰溜溜地躲在黑暗處哭泣。

我的心理承受極限,才在正式調查的開始時刻,就已經被輕鬆突破了。我不知道再往前走,會出現什麼比這更加可怕的事情!前麵的那座鬼城,不知道現在城牆之內,是一片何樣的淒慘?

好不容易回轉神來,歎了一口氣,“調查就從此事上開始吧!”心裏這樣想著。

好不容易擠入人堆,到了前排, 看到這個店鋪摸樣的地方, 角落裏堆了一大堆發臭的屍體。有掌櫃模樣的一人,正在聲嘶力竭的和眾人討價還價, 想買的人太多, 把他的聲音幾乎全壓了下去。

好似,這一切都如常理一般,買賣人屍,天經地義;搶食腐肉,理所當然。麻木的人們的臉上,除了對於價格的極力關注,對於天理綱常,則毫不理會。好像大家在買賣的不是屍體,而儼然這邊是家豬肉鋪!

如此熱鬧的叫價場麵,讓人背上不由生出一股股寒意。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大聲喝止這種淪喪天良的不齒之舉。人群的聲音開始慢慢小了下去,大家停止了爭搶,一大群饑餓的人群用饑餓的眼光陰森地看著來曆不明的我。

我鎮定自若,掃視了一圈眾人,目光落到了正在對我現出一臉狐疑神色的掌櫃身上。我大聲喝斥他為何做這種違背天理人倫的生意?

掌櫃聽罷,輕蔑的一笑,回頭手指著大堂內正上方而去,得意洋洋地說:“笑話!本店的生意乃官府特準!且此乃解救蒼生大地之善舉,功德無量!你個外人,何來管這等閑事,不做我生意就速速閃開,否則告你滋擾生事!”

那張官府所發的經營許可,正高高懸在我和眾人的頭上,剛才我沒有注意到,所以抬頭看去後立馬大吃一驚,上麵竟果然有官府的紅印!

沒想到突破口的發現竟是如此的容易。所以想想就知道,前麵派來的那麼多人,即使全部是瞎子、聾子,也決計不會查來複去的毫無頭緒。但最後都被輕鬆堵上了嘴巴,其中深淺,我哪裏會不知。

但縱使世界上再惡毒之人,也總歸有良心,心中總歸有讓其半夜三更害怕的睡不著覺的陰影。把事情能做到眼前這麼囂張、這麼絕頂的人,我聞所未聞。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此等之徒,發放買賣人肉的官方許準………..

此時心裏開始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查他下去,與那個深不可測的幕後黑手,鬥他一鬥!就從眼前這樁開始!

於是我麵色馬上轉為和悅,充楞賣傻,開始恭喜掌櫃,祝他生意興隆。心中則已經暗暗算計好,我要留個證據,以備日後對質。

掌櫃此時更加得意,皮笑肉不笑地說:“眼看著人都要餓死光了,哪裏管什麼多餘的,有買賣咱歡迎,看熱鬧就一邊呆著去,莫要礙著我的生意!”說著準備遣手下打發掉我,繼續開張。

我於是一口要求買下一具屍體,掌櫃不多說話,隻管讓我亮銀子,開價是一兩銀子一斤肉,謝絕還價。

我壓住怒氣,心想做這種黑盡了良心的生意,還要在價格上抬這麼高,餓死的人恐怕越來越多。順手在口袋中摸出1錠金,重10兩,拍在桌子上,問道“是否值一具屍體的錢?”眾人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