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頓“龍虎鳳”後,王一半不免渾身開始燥熱起來,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他走向了一間客棧。
天色太早,很多客棧都還沒有開張,他麵前的這間客棧也才剛剛下門板。等夥計把門窗上的板子全卸下後,王一半抬腳就往裏麵走。
跑堂的小夥計看見來了客人,機靈的問了:“這位爺打尖兒還是住店呐?”
“開間房間,睡瞌睡。”王一半說完就進去了。
剛一進門他就看見櫃台前,一個賬房模樣的老頭窩在一張椅子上,掌櫃的是不可能起得這麼早的。黑瘦黑瘦的老頭整個人都陷在椅子裏,頭上戴著瓜皮帽,身上長袍油光閃亮,兩隻衣袖穢跡斑斑,特別是一根小辮子,猥瑣不堪。
這年頭還留著這模樣的辮子,實在是令人意外。王一半琢磨著這老頭不是清遺就是一個有著傲骨的教書先生,王一半的印象裏,就這兩種人喜歡留著辮子。想著這人可能是個文化人,頓時王一半又一次肅然起敬了!
王一半第一次肅然起敬的對象,是老瞎子,可惜老瞎子這會兒都已經臭了一塊地了。
王一半掏出最後一條黃魚兒,語氣很不自然道:“開一間安靜點的房間,一直續著。”
老頭細密的眼睛猛的睜開,呆板的麵孔瞬間來了精神,伸出幹枯的手指夾起黃魚兒,他默默點著頭,這條黃魚兒分量很足。
盡管老頭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他很明智的沒有詢問什麼,隻是招手讓小二領著王一半上樓去。
進了房間,王一半關好了門,環顧了一下房間,他突然從窗口一躍而下。客棧的背麵是一條胡同,這條名叫百家巷的胡同,說白了就是乞丐的聚集地,王一半跳進了一個乞丐窩。
乞丐大多都是群居的,尤其是當下鬧饑荒,乞丐更是大群大群的聚集在一起,成了一股不能小覷的力量。王一半一頭紮進乞丐堆裏,一群衣衫襤褸的汙布中混進了一襲絲綢黑衫,這多少顯得有些不協調,但氣氛卻又是那麼和諧。
王一半隨意找到兩個乞丐,一點沒有避諱的與他們席地而坐,四周各種東西腐化的黴味,乞丐身上的汗味,臭腳丫子味,這一切都讓王一半感到熟悉和親切。
他,也曾是個乞丐。
不知道王一半和這群乞丐在聊什麼,反正他們汙穢的臉上慢慢有了笑容,而且神色開始古怪,最後臉色都開始猥瑣。就像幾個大男人在討論一些,隻能是成年才能討論的話題一樣。
小半個時辰後,王一半直起身子走了,他在這些乞丐身上問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這世道一亂,什麼樣謀活路的人都有了,而最便捷最便宜的路數就是落草為寇。青城這幾年鬧起了匪禍,當地人都興叫山匪“落山虎”,而這群“落山虎”的匪首——秦巨白,就是王一半此行的目的。
天色已經大亮,行人如螞蟻般紛紛出洞,一時間大街上人滿為患,王一半堵在路中間望著前方。正前方不遠處有個窯子,這個窯子是秦巨白常來的地方。
這個落山虎頭子挺酸的,都做了山匪還喜歡玩窯姐。既然喜歡玩窯姐,你大可搶上山去就好,賺他一個壓寨夫人當,可他仍是把著規矩來,登門玩弄竟然還要有個禮數,誠然把那人盡可夫的姘頭當成了黃花大閨女。
在兩個乞丐的嘴裏掏的這點東西,王一半還是很相信的。乞丐除了討飯便沒了其他生存的法子,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乞丐天生就能頓頓要到飯。所以,在肚子空虛難挨的時候他們就必須學會一些高等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