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的馬蹄聲,將李洛兒的命運帶入了另一條軌跡,就如王一半,他參軍之後的命運,變得自己都看不透,再難以執宰自身的一切。
杜澈的旅途到過很多地方,馬山,飲湯山,青城,德陽,最後一站便是巴地。加上李洛兒,扶道社的社員已經有十一人,隻差最後一人了。
連夜駛進巴地的城門,杜澈住進了軍營,休整了一個晚上,他開始安排事情了,扶道社有很多棘手的麻煩。
“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活計作為掩護,名字就用你自己取的這個名字,之所以想讓你們用代號,一是真名被人得知,容易被人向家裏尋仇,二是扶道社裏麵的人都不應該有名字,契了約,不客氣的說,就成了扶道社的一條狗,但你是一個例外。”
李洛兒神情很萎靡,不知道是因為舟車勞頓的不適,還是很不想聽杜澈的廢話。
最後,李洛兒拿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賣魚。杜澈在集市給她買下了一間魚鋪,她每天來一次衙門,將魚送進衙門的後廚,順便帶走一些任務。
從這過後,李洛兒幾乎沒有和杜澈見過麵,但是總有任務落到她身上,暗殺幾個被打手護衛的目標,太簡單。
除此之外,她仿佛真成了一個普通的魚販,整天守著魚鋪。
日子就這樣平平穩穩的過著,直到從嚴冬熬到炎夏。毫無波瀾的過活,這便是扶道社的任務?五年之期已過十分之一,李洛兒有時也會暗自搖頭,沒道理的。
黃昏時分,李洛兒照例提著一籃子魚送進衙門,盡管她知道巴地的人都不怎麼喜歡吃魚。巴地有一條河,巴河,河流不知從哪兒流下來,水勢平緩,魚產極多,人人吃魚都吃到厭煩。
“害你爺爺的曰本人已經找到了,隻是要報仇會費些力氣,如今川中已有不少曰本人。去德陽吧,門神在那邊盯著。”
久不露麵的杜澈出現了,看他的樣子極其疲憊,臉色也很鐵青。
長期的平靜似乎磨光了李洛兒的殺性,她僅僅是輕微點了點頭,然後提著魚籃走了。
…………
再次回到這熟悉的地方,德陽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青磚丶紅瓦丶老宅,還有似曾相識的人們。
走上一間客棧,李洛兒在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在房門的門框上敲了三下,兩重一輕,沉悶的敲門聲很細微。
門開了,一個壯漢疑惑的盯著李洛兒。
盡管他這模樣很像一個普通人,但李洛兒一眼就看出來,這人恐怕也是和花簽子一類的特殊人。那股與生俱來的自信,眉宇間舍我其誰的自負,還有撐在門口的手,厚厚的老繭,連手指上都滿是死繭,十足的練家子。
“李小萍,扶道社的社員。”
李洛兒開門見山,沒有多餘的廢話。
壯漢眉頭一皺,那股不屑溢於言表:“杜澈看樣子真是急病亂投醫了,什麼玩意兒也收進扶道社裏,嘁!”
壯漢看李小萍的樣子就很膈應,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娃兒能幹什麼事?還沒有一絲警惕性,這樣的人能做隱密性極強的工作?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拉開了門。
房門大開,李洛兒這才清楚的看到門神這個人!如果非要用什麼詞彙形容他,那就是——人形兵器。
極短的板寸,腦袋兩側刮得頭皮發青,極具侵略性的眼神,桀驁不馴的冷笑,最可怕的是他的身體!
這具壯碩的身軀,渾身上下都是排列有序,虯紮鼓脹的肌肉,就像一座小山,厚實中又給人很強的壓迫感,手臂竟有李洛兒大腿粗!此人實為一名悍將。
“那群玩意兒都在水車房子裏,幾個大男人活得也是窩囊,吃飯都要跪著。這些人腦瓜裏估計有毛病,色眯眯的看一個女人跳舞,那女人臉抹得像個妖怪,簡直惡心。”
門神抱著膀子望著房間裏的窗戶,窗口開了一條極小的縫隙,李洛兒眯著眼睛望向窗外,看見了一間日係料理店,水車坊。
來時杜澈給她說過,曰本人的勢力滲透進了蜀中,來勢洶洶,不知道會有什麼動作。德陽的這批人,估計是來搞情報的,所有他們才會看上李傳雄的賭坊,自古妓院和賭場就是情報交流所,這不奇怪。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李洛兒緩緩轉身,慢步走出房間。
“杜澈真的是糊塗了,扶道社現在是一群廢物,烏合之眾……”
門神毫不違心的說著大逆不道的言辭!在他看來,李洛兒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扶道社,她不配!
做事不計後果,行動又沒有周密的計劃,不清楚敵方的詳細情報就出手,最後的結局不但任務不能完成,還會丟了這個據點。他都在懷疑這個女娃兒是不是杜澈的姘頭。
“咻!”
一道破風聲響起,門神疑惑的偏過頭,一根鋼簽直直朝著他的耳朵孔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