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半領命,揣著不死青和二十響就走了,臨行時,他望了一眼集市。
青城之行,或許還有命在,或許埋骨他鄉,但是王一半不說心裏有什麼掛念,他隻有深深的悲涼。
這種時刻是不是應該喝一點酒,然後找到至親至愛之人大訴衷腸,說些什麼:“此一別生死迷茫,你們多多保重,不要掛念。”
而自己的親人愛人是不是該回一句:“萬事小心,平安歸來。”
都沒有,王一半連個為他收屍的人都沒有。他木訥的望著集市,人來人往,熙攘擁擠,卻這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
走罷!去罷!
就當王一半眯著眼睛轉身,準備出發時,一個女子從楓樹後走了出來,李小萍。
“我沒想到,杜澈說的新社員是你。”
李小萍提著魚籃,笑吟吟的望著王一半。
王一半沒有說話,直直望著李小萍,呼吸漸漸沉重,這輩子被孤獨包裹的他,萌生了倦意,他以前總認為孤獨會代替女人陪他過一輩子。
孤獨是可怕的,它讓人脆弱。
“我喜歡你。”
王一半木訥的張了張嘴。
但他說的話,卻讓李小萍想發笑。
撩起被風吹亂的青絲,李小萍笑得很好看:“要走了嗎?”
點了點頭,王一半摸著身上的黑衫:“今夜就走。”
陽光在她身上流轉,楓葉在黃昏下打著旋落下,她的背影在夕陽下越拉越長,她走了。
她比王一半卻是先走了。
王一半的眼睛越睜越大,瞳孔幾個回縮,望著手掌中已經結痂的傷口,他的自尊碎了一地,墊在了她的腳下。
“我會在這兒等你回來也說不定哦!”
遠遠傳來李小萍柔軟的聲音,風兒將話送進了王一半的耳朵裏,王一半頭也不回的走了,跨上拴在一旁的馬,火速衝向青城。
…………
地上流了大片粘稠的血液,王一半暴突著眼睛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沒有了生機,有顆子彈打進了他的胸口。
杜澈讓王一半殺了秦巨白,但秦巨白一死,青城就亂了,白使需要一個武夫替他經營落山虎,他終究隻是個文人。
為了報自己的怨念,也為了報秦巨白的仇,白使一個局毀了三座三頭。鷹山全滅,蝗山死絕,落山虎支離破碎,一時間青城的現狀詭異非常。
白使死死翻著白眼盯著王一半,嘴裏的血絲拖得很長,他早就死了,屍體都已經硬了,但他一直望著王一半,眼神很疑惑。他終究沒有看透王一半是個什麼人。
被自己的血液侵襲,王一半胸口的劇痛已經不再發作,發燙的血液慢慢變冷凝固,有什麼東西正在流逝。
“嗝……嗝!”
王一半的喉嚨不斷蠕動,最終吐出來黑色的血塊,灰色的瞳孔漸漸恢複了明亮顏色。
正常人的心髒挨了一槍,斷然沒有活命的可能,但為何刀尖子命都不容易死?因為他們是右心人!心髒在右邊的胸膛裏!
趙大柱當年亦是如此,多次受創後都能活命,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世上哪有死不了的人,刀尖子命,唯獨身體結構詭異了一點罷了,容易迷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