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借著酒勁吐露的話,王一半臉色罕見的發紅,撓了撓腦袋,小心翼翼的望著李小萍:“我說你怎麼突然轉變這麼大,原來那時候你早就發現我在外麵了……”
李小萍看著王一半手足無措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你在外麵又叫又罵的,聾子都聽到了。”
說完,李小萍麵容複雜的盯著王一半:“其實我對你的轉變,是因為在外麵的村子裏,我看見你流淚了。”
王一半這種涼薄到骨子裏的人,會為一個女子流淚,可見那女子對他而言,是何種刻骨的分量。那次離別時,李小萍從王一半的眼睛裏看到了太多東西,她似乎成了王一半的全世界。
這種亂世,王一半沒時間去循序漸進的培養感情,也許某一次分離就成了永別,所以他的情感來的很猛烈。沒想到這種來勢洶洶的情感,卻一次次敲鬆了李小萍的防線,終於虜獲了她的芳心。
“傻人有傻福,嘿嘿。”
王一半傻嗬嗬的扣著腦袋,心裏很開心,他突然發現這世界也並不壞,雖然不曾給他好的身世,不曾給他正常的環境,但是上天沒忘記要給他補償。
看著王一半的笑容有些呆滯與苦澀,李小萍愣了愣,但是仍然固執輕聲說著:“還是不想讓我跟著嗎?我身手不差,至少能自保的。”
王一半不再拒絕,扶在李小萍肩頭的手,慢慢環住了她的背,語氣極度堅定:“洛兒,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會掉一根頭發。”
溫情了片刻,王一半從懷裏掏出第八實驗室的地圖,指出軍火庫的位置,讓火疤漢子帶他的人去提出炸藥。
李小萍也是鄭重的對著火疤漢子等人說著:“這是此行的最後一次任務,帶出那些炸藥運到這峽穀來,你們便能出去拿到屬於你們的酬勞。”
火疤漢子捏著地圖,臉色看不出陰晴,這最後的任務,真可能就是一趟鬼門關前的溜達。那群日本人的裝備優良,作戰能力也極強,他手底下的十幾號人估計不夠別人塞牙縫!
王一半望著早已千瘡百孔的遠山,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華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卻不被眷顧,一切都被日本人反客為主,真諷刺!
“杜澈在巴地屢次招兵,現在該派上用場了。真的,遠山裏不能再死人了,這地方的業債夠沉重了……”
王一半自顧自的說了幾句,然後就背靠著斜坡瞌上了眼睛,這殘酷的世間,竟然也會讓他有了留戀。
…………
約摸五六個小時後,鞭炮炸響般的低鳴聲開始頻繁,那些細密的聲音從遠山外圍傳來,杜澈開始動手了。
王一半陡然睜開眼睛,一旁的李小萍也瞬間望向遠處,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王一半笑了笑:“杜澈應該是洗了外麵那座村子,那是日本人的一個據點。洛兒,讓你的人去拿炸藥,現在實驗室應該空了。”
李小萍點了點頭,外麵發生大規模戰鬥,遠山裏的日本人絕對會去支援。她對火疤漢子等人吩咐道:“按著地圖去,那裏沒人了。”
火疤漢子冷靜的點了點頭,眼神裏竟然閃露著一種決絕!王一半沒有看錯,那種赴死般的決心,似乎並不怕王一半和李小萍騙他們,倒是條真漢子。
王一半柔和的朝著火疤漢子點了點頭:“好漢可留姓名?”
火疤漢子離去的身子顫了顫,轉過臉,臉上那些陳年火疤微微扭動,咧嘴一笑:“做了這麼多年的無本買賣,真名真姓有損祖宗顏麵,早就丟了,老子隻記得,我也是華夏人。”
說完,這一票山匪衝下山坡,頭也不回,他們身上那股匪氣開始消解,一股莫名的氛圍升起在這遠山之中。
“洛兒,咱們也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