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圍場,慕容雪一馬當先,朝林中而去。
明管家帶人緊隨其後,丁香佩蘭一左一右隨在慕容雪的身邊。
深冬的圍場寂寥寬闊,慕容雪穿著一件緊袖窄腰的黑色墨底繡纏枝蓮獵裝,襯得膚白如玉,目若點漆,嫣紅色丹鳳朝陽外氅獵獵禦風,胯下白馬四蹄如飛。
叢林蕭瑟,枝頭上的積雪被驚落下來,簌簌飄散如白霧籠起,那一抹嫣紅的倩影從那紛揚落雪中一躍而過,如一道雪中虹影。
寂靜的叢林被馬蹄聲驚破,灌木中突然撲出來一隻野兔,撒腿狂奔。
慕容雪一手拉弓一手搭箭,冷光一閃,箭矢破空而出。
她雖然準頭好,卻力氣單薄,那野兔屁股上虛虛地中了一箭,拖著箭繼續逃命。
手下侍從眼明手快地補了幾箭,野兔終香消玉殞。
明管家撿起野兔,對慕容雪道:“夫人好箭法。”
慕容雪莞爾失笑:“好久不練,手真的笨了。”
丁香心疼的想,定然是被拶指所傷,不如以前有力氣。
慕容雪喝馬穿過叢林,朝著遠處的山坡而去。
這木蘭圍場位於木蘭山下,一條江流繞山而過,名叫怨江。
上回耶律彥帶她來圍場,登上木蘭山時,她曾好奇地問,為何此江叫這樣的一個名字。
耶律彥指著江流對麵的山峰道:“因為那上麵便是鴻恩寺。從前朝起,皇帝駕崩之後,沒有子嗣的妃嬪都會被送到鴻恩寺,自此紅顏孤老於青燈古佛之下,時常有嬪妃對著江水哭泣,久而久之,百姓便稱此江為怨江。”
當時她很慶幸自己脫逃了這樣的命運,而現在,她要借助這條江流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越往上坡上走,景色越是寂寥,來不及融化的白雪稀疏點綴著蒼原,遠處的山峰茫茫一片雪白,寂寥高曠。
明管家見慕容雪一直往山上前行,忍不住道:“夫人,再往上路就更不好走了,還是在山腳下的圍場裏打獵比較好。”
慕容雪回眸一笑:“管家,我想上山獵一隻雪狐送給王爺做暖袖。別都聚在一起,你叫手下人散開些,獵到雪狐者重重有賞。”
於是,明管家將手下人分為三路,自己帶著十幾個人繼續緊隨著慕容雪。慕容雪策馬朝山上又行了一段路程,山路變得陡峭難行,馬累得噗噗喘著粗氣。
慕容雪勒住韁繩,回頭對明管家道:“在這兒歇一會兒再走吧。”
明管家年歲已高,巴不得能歇息一會兒,立刻下馬,尋了一塊大石頭,在上麵鋪上毛氈,恭恭敬敬道:“夫人請坐。”
慕容雪坐下之後,放眼四看,確認無疑自己沒有走錯路,耶律彥曾告訴她,這裏名叫歸坡,意指人到了這裏,就該回去了,再往前沒有路,山崖下是怨江。
她曾設想過無數種死法,燒死是最好的選擇,麵目全非,無人能辨認。可是去那裏尋一具替身乃是最大的難題。其他的種種死法,也都牽扯到替身的問題,最終她思來想去,選擇了這條路。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定數。
他帶她來打獵,帶她登上木蘭山,在歸坡上瞭望山對麵的鴻恩寺,告訴她山崖下的那條江流名叫怨江。
這或許就是天意。
亂紛紛的心,沉澱下來。
明管家將幹糧和茶水從馬背上取了過來,恭恭敬敬送到慕容雪跟前,“夫人請用。”
慕容雪隻喝了幾口水,太過緊張,心裏有事,她絲毫都沒覺得餓。丁香和佩蘭甚少騎馬,這一路顛簸有點吃不消,又累又餓,將明管家帶來的幹糧點心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