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彥道:“她腦後發髻鬆散,想必是有人抓住她的頭顱,撞擊而死。公主脖頸上的青痕絕非一個弱女子的力道所能達到,趙真娘從湖水中撈起來,受寒發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玉娉婷的聲音驟然變調:“臣妾不知。”
“你怎麼會不知道,難道不是你做的?”
玉娉婷厲聲道:“皇上有何憑據冤枉臣妾?”
耶律彥道:“朕不會冤枉你,隻是朕不知道你為何這樣做?”
喬雪漪放下公主,搖搖欲墜地朝著玉娉婷走了過來。
玉娉婷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喬雪漪雙目赤紅,難以置信地看著玉娉婷,逼問道:“當真是你?”
“不是,我沒有。”
耶律彥冷冷道:“你此時若肯招認,還有回旋餘地。你若是不招,朕便將關氏,劉熙,以及你身邊的宮人都交給審刑司,大刑侍候,不信他們不招。屆時,此事人盡皆知,你可知是何後果?”
玉娉婷臉色蒼白,眉宇間流露的猶豫害怕,已經佐證了耶律彥的猜測。
他怒道:“朕沒想到,你竟然心腸如此歹毒,竟連一個兩歲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玉娉婷跪到地上,哭道:“臣妾一時糊塗,求皇上饒恕。”
喬雪漪難以置信地抓住她的衣領,顫抖著問道:“你為何如何?”
玉娉婷哭道:“因為你。”
喬雪漪驚詫不解:“因為我?”
“公主死了,你就可以離開皇宮,不再糾纏皇上。”玉娉婷哭著對耶律彥道:“皇上,臣妾也是皇上著想,這等不倫的醜事若是傳將出去,皇上如何麵對天下臣民。”
“住口。”耶律彥怒道:“你竟然有如此齷齪的想法。”
喬雪漪笑了起來,笑得淒涼而可笑。“我真是沒想到,你會這樣想我。”她目光散亂而痛苦,恨恨地看著玉娉婷:“我真是瞎了眼,助你當了這皇後。你這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小人。”
“你又何曾是什麼好人?”
“不錯,許威死後,我不再做個好人,蠱惑昏君,幹涉朝政。但我,從未害人性命。”喬雪漪淚滿雙目,緩緩道:“你真是個愚蠢又歹毒的女人,可惜,你卻是玉家的女兒。”
她掉轉頭看著耶律彥:“皇上,念在我曾幫過你的份上,求皇上給玉家,喬家留一份薄麵。”
玉娉婷沒想到此刻喬雪漪竟然會幫著自己說話,立刻便哀哀哭起來:“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饒恕臣妾一時糊塗。”
耶律彥默立在兩人中間,眸色沉沉,像是已經接納喬雪漪的懇請。
慕容雪看到這裏,傷心失望到了極致,她含淚道:“難道喬家的顏麵,玉家的顏麵,比人的性命還貴重麼?公主何辜?趙真娘何辜?活生生兩條人命,居然當做沒事一樣,讓罪人逍遙法外,隻為了顧全喬玉兩家的顏麵。王法何在?公正何在?”
耶律彥回眸看著她,欲言又止。
玉娉婷氣道:“住口,你這賤人有何資格來說我。”
慕容雪冷冷道:“不錯,我身份比你低賤,但我心地比你高貴千百倍。你白白長了一副人身子,卻心如蛇蠍。我真是不屑於和你這樣的惡毒之人,共處這肮髒之地。”說罷,她打開房門,疾步而去。
玉娉婷氣得險些昏過去。
耶律彥看著那一抹俏麗的身影消失在宮牆一角,心裏無比沉重。世人都到作為君王便可以為所欲為,其實處處都是束縛壁壘,稍有不慎,便會遺恨終生。
慕容雪一路急行回到懿德宮,對耶律彥已經失望到了極致,心裏充滿了傷疼和憤怒。所謂的公正嚴明,都屈從與權勢之下,怪不得世人都拚了性命也要爭權奪利。
她立在窗下,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沉聲道:“丁香,有酒嗎?”這宮城,壓抑的讓人無法呼吸,她真想一醉方休。
佩蘭對丁香暗暗擺了擺手,丁香點點頭,過了會兒,手中托著一塊映著暗花的綾羅走過來。
“小姐,喝酒傷身,不如撕布吧。”
慕容雪看著丁香手中的暗花綾羅,黯然一笑,曾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撕布,可是後來怕他怪自己奢侈浪費,便改了這個毛病。如今,她再也不怕惹他不喜歡。他現在富有天下,許多東西都不放在眼裏了,連人命都不屑一顧,又何況這點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