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君好猛然驚醒,歇斯底裏地喘著粗氣。錯亂的記憶如同漩渦般湧向他的大腦。
沙灘、啤酒、夕陽、海風。
女妖……
那個一臉緋紅的少女。
封君好晃了晃腦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他正在自己的房間裏。
——好多天沒有睡過的,自己的床上。
——隱隱約約中,還聞得到少女淡淡的香氣。
他沉默地看著一切。
牆壁上還留著的,被撕掉的海報的印子。
原本藍色的床單被換成了更柔和一點的黑白色,地上還有一雙小巧的拖鞋,隨意地擺放著。有一隻翻倒在地上。
在他從來不曾有的記憶裏,那個總是無精打采的女孩,在每一個陽光微醺的中午,都是這般聽著門外他輕輕的敲門聲,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頭發亂糟糟的,揉著惺忪的睡眼,很沒形象地打著嗬欠,艱難地坐在床沿,懶洋洋地閉著眼睛伸腳去摸索著那雙昨晚隨意踢踏掉的拖鞋……
“小堇……”
封君好攥緊了拳頭,用盡全力地砸了一下床鋪。
他雙目失神,搖搖晃晃地撞開門,來到了客廳。
陸遠橋坐在沙發上,懶散的眼神前所未有地陰沉。正在用一塊特質的布料靜靜地擦拭著手上一把黑色的雙管獵槍。而桌子上則擺著另一把造型精致的白色左輪。
“小堇呢?是你把我救回來的吧?有沒有把小堇帶回來,小堇她……”
陸遠橋沒有說話,甚至沒有抬頭。
封君好咬著嘴唇,倔強地開始在房間裏到處奔走。他把每一個房間的門都擰開看了一遍,從所未有地開始渴望著這一切都是一場惡作劇。渴望著那個慵懶的少女會一如最初地躲在門後,帶著一臉淺淺的壞笑,在他的肺部來上一記狠狠的重拳。
“不要找了。”
陸遠橋麵無表情地繼續擦拭著手上的黑槍。那把造型粗獷的黑色獵槍在白熾燈的照耀下卻沒有反射出些許光線,似乎要將人的視線吞噬進去。他把雙管獵槍裝進了背後的槍套。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一盒煙。
“我到海灘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狼藉了。”
陸遠橋點著了煙,深深地吸上了一口。
“她被抓走了。”
封君好沒有說話,他忽然發現,陸遠橋的身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個熊貓抱枕。
“嘁……”
封君好死死地咬緊牙關,幾乎要把拳頭捏碎。半晌,他抬頭,頭發的陰影遮住了眼神。
“我要把她救回來。”
說著,他轉身,顫抖著走向了門口。
“救回來?”橋哥的聲音由遠及近,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旁,拽著他的領口,把他甩到了沙發上。
“封君好。”
“就憑這樣的你……”
“身為普通人的你……”
“自身都難保的你……”
“憑什麼救她回來?”
小好的眼神彷徨之至。他輕輕地拿起了那個熊貓抱枕,無言地端詳著。
那個每天剛睡醒時,嘰啦著拖鞋懵懵懂懂地坐在飯桌前的女孩。
那個每次洗臉時,都要心理鬥爭一番的女孩。
那個總愛盤著腿,很沒形象地坐著的女孩。
那個總是愛罵他白癡的女孩。
那個明明就很脆弱,卻總是裝作一副冷酷模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