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和芷雲顯然是東宮的熟客,宋昭和秋俊卿隨二人來到側門,暮雲大咧咧地上前,與那林立的禁衛軍嘀咕幾句,隨即帶著宋昭二人,長驅而入。
進入東側門,首先看到的是一道影壁,影壁上鑲嵌著白玉祥雲和一輪初升的紅日,黛色的墨玉雕成的山巒,在朝陽之下,層巒疊嶂,連綿起伏。宋昭一看之下,也不禁暗暗讚歎,好一副朝暉萬裏江山圖。
隻是,讓宋昭略略不解地是,秋俊卿這號稱的京城第一才女,看到如此氣勢磅礴,美輪美奐的藝術品,眼中的驚豔卻也隻是一閃而隱,並未出現宋昭想象中的那種癡迷狀態。
繞過影壁,又穿過一道狹長的過道,當宋昭一行再次邁過一道高高的門檻之後,假山疊嶂,畫樓雕欄頓時進入眼簾。鬆柏蒼翠,叢竹流碧,偶爾從山石竹林後伸出一抹嫩黃,一簇緋紅……竟是將活潑潑的春色也收攏了進來。
見幾人進園,早有門上的內侍上前,和暮雲芷雲互相招呼後,芷雲才笑嗬嗬地問道:“內官,不知太女在何處?今日,本官與楚將軍可是引來太女仰慕已久的兩位賢才,不知太女幾時能撥冗相見?”
此時,宋昭已然知道楚暮雲是禁軍中的羽林衛將,而肖芷雲則是吏部員外郎。故而,此時,芷雲二人與那內侍的官麵往來話語,他自然也聽得明白。
“嗬嗬,兩位大人,殿下早有吩咐,若是兩位大人到了,就請你們去枕霞閣。殿下朝事完畢,即會過來。”那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瞟了宋昭和秋俊卿一眼,目光中隱隱地不屑一閃,隨即躬身引著眾人,向著那花紅竹綠中走去,“兩位大人,請隨咱家來。”
內侍的輕慢和不屑,暮雲和芷雲也習慣了宮中內侍的勢力嘴臉,竟也忘記了理會秋俊卿,很是隨意地招呼宋昭二人一聲,徑隨在內侍的身後。秋俊卿的臉上似乎隱隱地露出一絲薄怒,暮雲和芷雲都走出了十幾步遠了,她似乎才勉強說服自己挪動了腳步。
枕霞閣是一座建在花木之中的歇山式單簷建築,飛簷鬥拱,背依著大片的桃林。此時桃花開的已經盛極,有些早開的桃花,繽紛而落。落英點點,花香陣陣,加之枕霞閣前的一脈碧水,垂柳依依,著實是恍如人間仙境。
幾人正欣賞著這無邊的美色,就聽得桃林深處,隱約傳來一陣琴聲。絲絲縷縷的琴音,悠揚回蕩,在此琴音映襯下,那瓣瓣落花,都似是和著樂曲舞動的精靈。
幾人先是略顯意外地一怔,旋即,秋俊卿就仿似被那樂曲吸引了,手指甚至隨著琴音在勾、抹、挑、撚……似乎,她正與那彈琴之人合奏一曲。
略一屏息,宋昭不禁莞爾一笑,想不到,在這宮禁之中,竟然也有人在彈奏他在紅袖招唱得曲子——紅塵男兒。
隻是,這個彈曲子的人,似乎並不太熟悉,當前奏過半,那幾聲婉轉哀怨的京韻唱腔,聽在宋昭耳中,著實顯得生硬。宋昭這裏一聲輕笑未落,就聽得那琴聲驀地止住,隨即,片刻的靜謐之後,一聲長長的歎息聲傳來。那聲歎息中的幽怨哀婉,就是宋昭這鐵石心腸,似乎也被激地一蕩。